“我在他这岁数,长得比他好。”齐昀径直道。
他抬手比划了下,“在他这个岁数,我比他高些,也比他眉目鲜明的多。”
晏南镜抓住这个好机会,故作遗憾的叹口气,“真是可惜,没见过你在那个年岁的时候长什么样。”
齐昀笑了,他坐下来,“我那时候已经听说过岳父的名讳了。”
晏南镜怔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岳父是她的养父。李家一门对于她来言,更多的只是一个婚嫁时候出去的门,彼此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自然也算不上什么亲人。
“如果那时候我去拜见的话,你会在么?”
他说罢抬头满怀希翼望她。
晏南镜思索了下,“你若是来,可能头一个见的就是我。阿翁那时候已经不太爱见客了,就算是达官贵人也不会轻易去见。你要是来了,可能就是我和阿兄守在门口。然后道一声贵客恕罪,家君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见客。”
齐昀颇感兴趣的挑眉,“那我一定把你给带走了。”
这话轻而易举得就从他的口里出来,听得晏南镜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亏你做的出来!”
她说着嗤笑一声,“不过就算是你真的动手,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再说了,我阿兄也不会让你得手。四面八方都是相熟的乡亲,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动手呢。”
“你看到我,难道不觉得我好看么?”
晏南镜斜乜他,笑得有些微妙,“会觉得好看啊,不过那也只是多看两眼,至于为了这点美色,就离开父兄,把自己都给搭进去,那是绝对不能够的。”
话才说完,她就见到齐昀面上的笑沉寂了下去。
说起来也可笑,说的只不过是毫无根由的猜测,竟然还当真了。
“你当真了?”晏南镜微微伏腰,径直从下望着他,“说实在的,其实你那时候遇见我,可不会觉得我有多好,我也极有可能不觉得你除去相貌之外,和其他上门拜访的达官显贵有什么不同,你我两人恐怕只会互相无视。”
齐昀眼眸动了动,径直对上她的双眼,眉头微蹙。
看来还真的生气了。
晏南镜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这男人无理取闹起来,可比女人厉害多了。随口几句的玩笑话,也能当真。
她坐了回去,不打算再说了。反正是在沙场上和朝堂上出类拔萃的人,发了脾气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才回来,所以没有多少宾客上门,只有虞夫人派人过来送了一些冬衣。
晏南镜沐浴完倚靠在隐囊上,长发沐洗过后,被婢女们轻轻铺在熏炉上,好借着熏炉里散出的热力烘干。
晏南镜赶了一路,晚上没有多少胃口,沐浴过后就直接靠在那儿了。
天黑的早,铜灯枝树在一旁,灯火辉煌。
一般沐发要挑个晴天,方便洗完之后去太阳下晒干。但是邺城的秋日也是秋风萧瑟,不但晒不干长发,在秋风里怕是会得头风。还不如熏炉。
她借着旁边铜树灯的光,垂首看着手里的书卷。突然阿元唤了一句郎主,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她抬头去看见着齐昀披散着头发过来。浑身上下都是蒸腾的水汽。
他散发和束发戴冠的模样不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但就是完全不同。
她见着他径直往她这儿走来。阿元见状,领着婢女退避到外面去。
他径直走到她跟前,她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俯身下来。
内寝里没有外间那么光亮的烛火,只留有几盏铜灯,灯苗如豆,浅浅的光辉勉强充斥着室内。
烛火昏暗,但是她却在眼前那双眼瞳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完全躲避不开。她被烫得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往后仰去,霎时间两个人滚落在卧榻上。在倒下的瞬间他手掌抚了上来,整个的护住了后脑,
气势汹汹的,不可理喻的。
她迷茫且慌乱,但却无路可逃,也不想逃开,为什么要逃呢?
迷离的烛火逐渐融入神志,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焰从四面八方全都涌来,她止不住的颤抖,惊涛骇浪当头卷来,水火交济,将她重重的卷入其中,半点都不得自由。。
水浪拍打着,她挣扎着露出个头,又翻出一个激浪,将她整个的淹没进去。激烈又温情,狂暴又透着几分有诱哄似的温和,要将她完完全全的拉扯下去。
狂风浪卷,野火肆意,恨不得将她碾碎了,整个的全都吞噬殆尽。
雨滴激烈的拍落下来,扫过山岭丘壑,冲刷过平原腹地,势必要将一切都都卷入其中,不留半点参与。
原本激烈的雨滴刹那间更加肆虐,铺天盖地的径直往她拍打过来。她不察,径直被这惊涛骇浪裹卷起来,高高的丢掷到云霄上去。
他狂暴又冷静,可是剩余的那些冷静又被整个的吞噬殆尽,什么都没有留下,心甘情愿的完全沉没。
他像是从西域独行来的旅人,孤独的穿过漫漫戈壁,俯身一头扎到了清泉里。贪婪的汲取,丝毫不会满足。
明明已经冷天,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炙烤,却又被波涛整个的吞入腹中,完全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