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善你说。”
这人的心机深厚,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在她身上花力气,好让她多说几句他想要听的话。
“你好好回来。”
她不在这个上面和他斗气,想了想,“平安无事的那种,可不许身上有什么伤势。我可不想照顾你。”
这话让他笑了,他低头下来,奈何甲衣粗大笨重,脖颈一圈还有牛皮制成的护领,哪怕是俯身低头,也颇有些艰难。
“我会的。到时候倘若我受伤了,你罚我。”
晏南镜闻言在甲衣上打了下,“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完了,外面已经有家仆过来禀报,说时辰已经到了。
这个时候,已经将近辰时,要动身去了。齐昀望着她,晏南镜扯了下嘴角,“去吧。”
外面的天半亮不亮,家仆们持着火把在外,照亮道路。
晏南镜送齐昀出门,然后和阿元一块,掐着时辰,在外面大道上再送一送。
出兵不是领兵就走,齐昀等人先要去侯府,然后再在齐侯的带领下出发。
外面天寒地冻,阿元把黄铜手炉放到她掌心里。
这个时候,辎车里头也是冻的厉害,哪怕封的再密实,也还是有风从车簾那儿进来。
晏南镜披着狐裘,狐裘轻软,寒风吹不透。只是面庞有些遭罪。
婢女在外面垫着脚看,见着脚步声混着马蹄声过来,见到齐侯的车驾马上往车里头禀报。
“夫人,郎主过来了。”
晏南镜从辎车里出来,见着齐侯骑在马上,在众多的簇拥下在大道上驰过。齐侯过去之后,就是齐昀,他在马上似乎有所察觉,隔着众人往她这里看来。
两人的目光有片刻的对视,他眼里迸现出灿烂的笑意。
晏南镜在那儿一路看着人走远了。
“女郎,我们回去吧?”
“再等等吧,阿元不是要看看孙猛么?”
阿元的儿子这次也跟着齐昀一道出去,沙场上刀戟无眼,但也是男儿们建功立业的地方,只要有军功,功名利禄就滚滚而来。没有男儿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阿元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
晏南镜握住她的手,让婢女把另外一个手炉放到阿元手里。
那么多人里头找一个,不是什么容易事。然而阿元还是在众多人里头一眼找出了自己儿子。阿元挥挥手,让儿子放心去。
正当她们看着一路兵士们浩浩荡荡离开,沙哑的少年嗓音在不远处响起,“阿嫂。”
晏南镜见着齐晏骑马过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阿晏没有一块去?”
晏南镜颇有些惊讶,出征算是增加资历,哪怕没有真的上沙场,也比留在邺城里强。
“母亲担忧,所以我就没去。”
齐晏继续道,“阿兄临走之前,叮嘱我,要我照料阿嫂。”
说着,齐晏看了一眼头顶的天。原本半明不明的天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放亮了。但是阴沉沉的,寒风呼啸。
“看天,怕不是要下雪。阿嫂还是赶紧回去吧。我送阿嫂回府。”
晏南镜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要下雪了?那——路上会不会有不利?”
齐晏说不会,“父亲今日出发,也是找人看过的,邺城下雪之后,雪地不会泥泞难行。阿嫂放心。”
哪怕他这么说,晏南镜也不会真的放心,只是齐昀已经离开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她点点头,和阿元一道回到辎车里。
“郎主考虑的周全。”
杨之简作为属官,也要一同出发,所以齐昀特意让齐晏过来帮忙。
齐晏年少,但这个年岁在这个世道里已经是算半个成人,在齐侯这里,已经要开始着手处理各类庶务了。
正行驶的辎车一顿停了下来,晏南镜掀开车簾,就见到对面停着一辆辎车,家仆婢女将车周身围了了满满当当。
“是侯夫人。”
齐晏回身道。
慕夫人礼法上是她的婆母,只不过慕夫人多年不在侯府,现如今已经边缘化到倘若不到什么大事,都见不到她。侯府里也无人提起她,似乎有她没她,没什么区别。
晏南镜除了新妇正式见姑舅的那日,其余时候要拜见婆母,也都是去见得虞夫人,而不是慕夫人。
大道上被兵士们占了大半,两边留给车马行驶的地方不多了。现如今两方人马就卡在了这。
“给侯夫人让道吧。”
她说着也从辎车里下来。站在一边,敛衽对辎车内的慕夫人行礼。
辎车缓缓从她跟前行驶过,行驶到她跟前的时候,车簾从里头打起来,露出两双冰冷凝视的眼睛。
晏南镜微笑垂首,这幅姿态惹得那两双眼睛激起怒意。
车簾重重落下。
等到慕夫人一行人过去了,晏南镜抬头,对齐晏道,“我们回去吧。”
许堇陪着慕夫人坐在辎车上。齐玹父母已经离世,这个曾经的养母和婆母也没有什么区别。
今日齐玹跟随齐侯出征,所以两人一块来相送。只是没有想到回去的路上竟然遇见了晏南镜。
许堇见到慕夫人脸上满是冷意,不敢开口。
许堇在慕夫人手里吃过不少苦头,见她面色不好,不敢出声,免得又惹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