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牢(8)
钟涣秧,只要不是问题,他便不会开口,可谓是金口难开。
“有人作弊。”
钟涣秧声音稳端,响度适中。
钟卫阳未曾听清转过身来,却见那钟涣秧身影早已不见。
再转过头来,见那山腰平台之上,原本是行人停靠的场所,却围出了一个圆圈空地。
“遭了!”
钟卫阳右手食指横贴于上唇,清响发出,那云层之中白鹤出现,钟卫阳纵身一跃登上白鹤道:“去文渊阁顶楼高台。”
白鹤高鸣,便是一阵舞翼。
而在那空地之中,一个身着红梅点黑服饰的男子,整个人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不断翻滚,面作苦像,不断喊着哎呀哎呦。
钟涣秧脚尖落地,扣剑之手背负。
衣决飘飘,白云点暗扶额,俨然一副仙人模样。
“我并没打你,莫在此处作戏。”声音依旧端稳。
那些围观的世家子弟也在都暗声议论起来:
“此人为何人?”
“白玉藏川,卫阳正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着,想必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钟家涣秧。”
“钟涣秧?”
“就是那从小便得仙人赐字涣秧的天骄?”
“测其修为,观其风度气质,应是钟家涣秧。”
“那倒地捂胸,哀嚎不断之人……”
“我也不知,看其身上配饰也都是贫贱之货,还有那衣服纹饰,梅花作缀,记忆之中也只有梅花山庄。”
“梅花山庄……那不是多年前魔道之征已经湮灭的家族吗?”
“瞎说!根本没有湮灭,只是死的人超过九成,庄主直系一脉已经死绝而已。”
“现在的梅花山庄……唉。”
“唉!我记得,他不是那梅花山庄的野种,梅无咎吗?!”
那群人的暗语并未扰动钟涣秧的神色,他依旧站立着,用着那堪称睥睨的眼神瞧着自己身下满地打滚的梅无咎。
梅无咎翻过来滚过去,哀嚎不止,却也没见那站立之人面色有变,便也无奈的停止作戏,双腿一盘坐在地上。
钟涣秧见状,喉头微动,发出声来:“你现在怎么不滚来滚去了?”
梅无咎一手压在膝盖上,而另一只手则是高举起来:“等等,你先跟我说,我好好的在前头走着,你怎么突然把我抓到山腰?”
钟涣秧:“你作弊。”
梅无咎听罢,那沾灰的秀脸上咧出了笑:“作弊?!哪只眼睛看到了,可有证据否?”
梅无咎话语说完,钟涣秧手指轻弹,那反扣在手中的长剑便快速飞出,白光闪影。
还没待那梅无咎反应过来,那靴子底便被削开,露出脚底板。
见到那靴子里什么都没藏,钟涣秧皱眉,原本稳重的面容开始出现了触动。
梅无咎则是十分恣意的坐在地上,晃动着自己光秃秃的脚底板,坏笑道:“钟家涣秧,你坏了我一双靴子,你可得赔我哦!”
钟涣秧没过多久,便从刚刚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面色严谨。
转瞬之间。
只见钟涣秧抬起手来。
那停在空中的长剑便也开始围绕着梅无咎游动起来。
梅无咎看着围着自己转圈的长剑,便也是故作可怜的双手环于胸口:“钟家涣秧,你要对我干什么?快爬到山顶的弟子那么多,你可不能因为我是小门小派,就这样欺辱我啊!”
梅无咎这一通话语完毕,钟涣秧所驱使的长剑停滞在半空之中。
那些围观的家族弟子,也都议论起来:
“说是作弊,连人靴子都削了,还没查出,这是准备削衣服?”
“大庭广众之下,被削去衣物,那岂不是太过耻辱!?”
“现在就如此辱人,那日后做为从业授师,我们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我也是小门小派,本以为钟家训业厉害,现在看来,名不属实啊。”
“那这钟家轮学不去也罢!”
“对!不去也罢!”
议论着议论着,原本还是平静的对话,瞬间鼎沸起来。
钟涣秧牙关咬紧,他确定那作弊的法宝就被这梅无咎藏在衣袍之中!
顶着压力,钟涣秧手指翻转,那空中长剑瞬然舞动,直直刺向梅无咎的长袖。
梅无咎通过余光瞧见绕后袭来的长剑,内心暗喜,这是送机会来了。
便是整个人凑上前去,霎时,血花炸开。
人群噤声。
梅无咎一手捂着胳膊倒在地上。
“噗通”
人群瞬间炸声。
“草菅人命!“
“德不配位!”
“人间恶徒!”
……
钟涣秧瞳孔猛的骤缩,半张的嘴唇微动:“不对!这不对!”
梅无咎脸紧贴在地上,心里喜道:本来为了争个前三百才用的作弊,现在这个钟家天骄抓了自己,一个楞木头,可得好好讹上,这入钟山轮学,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钟涣秧!”
远处传来混钟震响。
只见一黑须长髯,身着山岳争辉长袍,面相端正的中年男子御气而来。
而在那中年男子身后,是一踏鹤落影的青年,钟卫阳。
钟涣秧在听到那犹如混钟一般的声响后,回过神来,空中长剑也失去控制,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师叔……”
钟涣秧弓背行礼。
三师叔,钟常危瞧了眼那躺在地上的梅无咎,再看向,已经有些失魂的钟涣秧,最后看向众人道。
“此事,是我钟家的不对。道友,伤势不容乐观,还是先随我去往钟山山顶,疗养要好。”
说完,钟常危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钟卫阳使了眼神,钟卫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倒在地上,好似气息奄奄的梅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