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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逃荒,不死就行(19)+番外

作者: 鱼多嘴 阅读记录

东行的七人不知道自己与赈灾队伍错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折腾着回旧地领粮食。

十天后,站在临照县,已经能闻见海腥味。九月初的天气,沿海的树叶还没黄多少,但是七人已经冻得脸色青紫。

沿海城市风大且潮湿,若不是一个个的出于贫贱,一定会水土不服。

这一路亏了有要饭的经验,虽然艰难,好在活着到了海边。

城门口依然有人盘查,但是边城距离府城太远,消息传送起来就要费工夫,逃荒逃到临照的也不多。只是七人没有路引没有详细家乡住处,守门的不敢将人放进去。

临照这地方,没多少土地要操心,哪年都有海水淹了渔村的事儿,对于内地发洪水还觉得他们大惊小怪。

但是人在城门口蹲着也不是个事儿,想着今年盐田那边缺人,就跟幕僚商量着要不就把人收下。

幕僚对临照的人口知道的最清楚不过,紧缺的是青壮,那两个年岁大的,稍微长一长就能下盐田劳作了。

七人被守门的衙役带到县衙时,太阳西斜,金红的夕阳下,衙门的牌匾镀上一层光辉,温暖耀眼。

后衙里,幕僚交代值守的文书,将七个孩子的情况记仔细了,回头还是要上报到府城的。

文书心里便有了数。海边的小县城,想要迁人进来千难万难,出海打渔的每年都得往海里填人,盐田活计繁重,导致成亲的小年轻都没力气生孩子。

这是要留下七个,回头给他们落户办户籍路引的意思。

文书简单问了几人从哪来,家中还有几口人,上三辈得记录,本人的年岁身体特征也得记录。

来县衙的路上,柳承跟竹叶青就小声商量的几种可能,临照县让他们落脚是最好的一种,最差的,就跟椒城县似的提心吊胆。

所以此刻文书问话,端坐在桌案后头提笔准备落字,柳承挨个把自己人看了一圈,才沉稳清晰的与文书对答。

“你们是一家子?”

“回老爷,是。”

“哎!可不敢叫老爷,喊叔就行。瞧着可不像一个娘生的。”

办公之地就这么大,又快到下衙的时辰,即便文书声若蚊蝇的嘀咕,几人还是听见了。

“那个老大,几岁了,叫甚名儿?”

柳承道:“我大哥叫叶青竹,今年……十三了。二姐叶菱儿,十二,菱角的菱。”

文书写着写着顿住了,抬头看着一溜叫花子似的孩子,奇怪道:“他俩哑巴?”

柳承摆摆手:“不不,我念过几年书,兄姐都老实惯了,有点怕,呵呵。”

菱角拿眼睛挤挤竹叶青:咱啥时候姓叶了?

竹叶青:不知道,这小子瞎编的呗。你记得自己姓啥?

菱角:不啊,但是他俩咋办?

竹叶青:管他呢,让他自己编,二妹子。

菱角翻了个白眼,老大变了,不是从前的老大了。

“哎,你俩挤眉弄眼的咋?”

竹叶青,此时已经被改名叫叶青竹了,笑呵呵道:“叔,我妹子饿了,问啥时候能完事儿呢。”

文书又蘸了墨,仔细在砚台里将笔尖的墨蘸匀。

“快了快了,人口记录是大事,你们小孩子懂什么?你继续,谁是三儿?”

第18章 更名

这个还真不好说,柳承跟汤圆应该差不多大,平日一个叫着承哥,一个叫着汤哥,没正经排过呀。

汤圆踢了柳承的脚后跟儿三下,柳承笑了下,指着汤圆道:“这个,我三哥,叶堂远,堂堂正正的堂,志向高远的远,十一岁。”

汤圆眨巴着圆眼睛,心口窝咋就这么烫呢?

余下的按着年纪,柳承给自己兄妹俩改了姓,原来的,都已成过往。将来能查到的信息,也是建平十二年秋,收容流民七人……叶四子柳承,叶五女盼儿,叶六子福禄,叶七女雅儿。

县老爷开恩,那天他们七个在县衙吃了顿饱饭,漂泊一路,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那天,七人挤在一间房子里,兴奋的睡不着。

风吹着窗纸哗啦啦响,但那是他们心中稍微安稳的福音。

翌日,几人早早爬起来,后衙有一口小井,几人用凉水洗了手脸,努力把炸了窝的毛发捋的乖顺些。县老爷给他们恩裳,他们也得像个人样。原来?原来是没办法的呀!

只是多久不清洗的脑袋总是跟两手作对,怎么也弄不利索。早晨来值班的捕快衙役见了,哈哈笑着让他们泡透了再拾掇,这就要带他们吃饭去呢。

衙役将人带到另一间小屋,应该是平日值守的人用饭之地,桌椅板凳,筷子陶碗齐全。

昨日为了照顾他们的肠肚,喝的是加了盐的糊糊粥。在南边,没有米粒的怎么能算粥呢?

再看一眼桌子上,还是米汤一样的糊糊,配上了黑褐色的窝头和两样小菜。

领他们过来的衙役是值夜的,在衙门吃一顿早饭,而后回家补觉去。

“傻站着干甚?赶紧坐。俺跟你们说,邱大娘做的辣菜头是一绝,今天我可借了你们的光。”

说着手上没闲着,衙役从地上的木桶里盛粥,也就是那种奇怪的糊糊。

“快接着,热乎的呢!这糊肚放了萝卜丝,还有那个海带丝,尝尝。”

从逃难那天开始,他们就一直紧绷着神经,路上不是没遇见过心善之人,但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的汉子,豪爽热情的不太真实。

如牵线木偶般被按在凳子上的叶青竹,盯着眼前满满一海碗的粥,有一种想要端碗蹲在角落的冲动。

他不知爹娘是什么人,有记忆开始,从来没有坐在饭桌上吃过饭,昨晚是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