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牡丹的花枝迎风招展,犹如凛冬时节滔滔雪浪。这牡丹的品种就叫“玉楼点翠”,白花青蕊,珍奇名贵,每一株牡丹都是皇帝派人从御花园移植过来的。
梦境之中,牡丹花瓣交织在一起,变成一条又一条白绫,缠住了华瑶的双手双脚,缠得她快要喘不上气了。
华瑶顿时惊醒了,她坐在床上,心脏跳得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定了定神,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看向窗外,隐约听见了陌生人的声息。
华瑶立刻清醒过来。
现如今,华瑶年满十七岁,已有了自保的能力,绝不会任人宰割。
华瑶屏住了呼吸。她听出来了,门外有四个歹徒,他们的武功都不如她,她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四个人全杀了。
华瑶拔出一把长剑,片刻之后,她的房门被推开,闯进来一个黑衣人。她瞬间出招,劈断了此人的肋骨,震碎了他的心脏。
门外还有一个黑衣人,已被她的侍卫杀了。那个侍卫的身材高大挺拔,身法灵活敏捷,容貌十分英俊,他的剑柄上刻着两个字“燕雨”,燕雨正是他的名字。
燕雨转头一看,华瑶竟然跳到了台阶上,燕雨连忙喊道:“殿下,快回屋!”
燕雨说话的这一瞬,又有一个黑衣人跑了出来,他挥刀一砍,刀尖刺向燕雨的脖颈。
燕雨急忙翻了一个筋斗,左手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手臂已被剜去一块肉,血水喷涌,染红了他的衣袖。他“嘶”了一声,差点握不住剑柄。
黑衣人挥动长刀,劈砍燕雨的命门。
华瑶大喊一声:“你找死!”
黑衣人也没料到,华瑶的招式如此凶猛。
华瑶一剑刺出,挡住了黑衣人的刀锋,黑衣人转过身,抬腿猛踹华瑶的腰部。
华瑶的轻功极强,她身影一闪,躲开了他的攻击,飞快地跳到树上。
明月当空,树影重重,华瑶看清了黑衣人的破绽。
华瑶从树上跳下来,凌空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胸口,刺得他浑身鲜血淋漓。她还怕他死不了,狠狠地踢出一脚,踢在他的脖子上,只听“嘎嘣”一声,他的脖子也断开了。
华瑶动手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当她回过神来,黑衣人早已断气。
地上洒满了鲜血,躺着几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华瑶生平第一次持剑杀人,她心里也有一点慌乱。她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以后还要上战场,总有一天,她会习惯打打杀杀的日子。
华瑶跑到了燕雨的身边,问他:“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燕雨扒开自己的外衣,叹了一口气:“真疼啊,还在流血……我们离开京城一个多月,竟然在丰汤县遇到了刺客。”
华瑶盯着他的伤口,又问:“你看见齐风了吗?”
燕雨和齐风是一对同胞双生的兄弟。他们二人的容貌一模一样,性格却是大不相同。
燕雨伶牙俐齿,齐风寡言少语,从十二岁起,他们就是华瑶的侍卫,如今他们已有二十岁,华瑶认识他们也有整整八年。
燕雨是齐风的兄长,不过,他的武功不如齐风。他随口道:“您不用担心齐风,齐风死不了。”
华瑶低声道:“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今天晚上,你一个人守在门外,齐风不在你身边吗?”
燕雨抱怨道:“殿下恕罪,我也不知道齐风跑去哪里偷懒了,那些刺客好歹毒!他们放出了迷魂香……”
华瑶皱了一下眉头。她拿出一瓶金疮药,又把药膏涂在燕雨的伤口上。
燕雨道:“怎敢劳烦公主大驾?”
华瑶语气冷淡:“你出汗了,伤口很疼吗?”
燕雨道:“不疼,我闻到了迷魂香,那个迷魂香……应该是可以止痛的。”
华瑶道:“别再撒谎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燕雨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他低声回答:“是……是,说实话,我的伤口真的很疼,还好,您没受伤吧?”
华瑶道:“嗯,我没事。”
燕雨开了一个玩笑:“您心疼我吗?只要您有一点心疼,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九死一生的诏狱,我也敢闯进去。”
华瑶提醒他:“你闯进了诏狱,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瑶给燕雨上完药,没再多看他一眼。
这种金疮药的药效极好,号称是“太医院圣药”,清清凉凉,像是一片白雪,覆盖在燕雨的手臂上。
燕雨活动了一下筋骨,又问:“殿下,您今晚做了噩梦吗?”
华瑶道:“多谢关心,我没事,噩梦而已。”
华瑶走出院门,燕雨紧紧地跟在华瑶背后。
不远处的花园里,有人放出了信号烟,方圆五里之内,所有人都看见了烟雾,附近的侍卫纷纷赶了过来。
三虎寨的强盗立刻撤退。他们放了一把火,点燃了几间厢房。
大火越烧越旺,强盗趁机逃跑。他们的手里提着麻袋,装着他们抢来的财物,还有几个强盗的肩膀上扛着女人,强盗点了她们的哑穴,她们喊不出一点声音。
华瑶立刻下令:“柳平春,你带人去救火!齐风,你清点一百名侍卫,随我去抓捕强盗!燕雨,你知道大夫在哪里,这里的伤员,交给你了,事关重大,不要拖延!”
柳平春冲向了火场,燕雨也找到了大夫,齐风犹豫不决:“您真要抓捕强盗吗?”
华瑶反问道:“强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放火,我怎么忍得下这一口恶气!难道我还要躲在驿馆里,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吗?我可没那么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