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323)
李同尘说完,也笑吟吟地望着姜离,姜离只好道:“适才听见哀乐,明坤说有请三庆班的乐师班子来,我便想到段霈身前爱听戏,这才有此一问。”
李同尘做了然之状,李策轻咳两声道:“薛姑娘常在江南一带走动,也知‘战泸州’?”
姜离背脊发紧,面上只道:“我行走江湖到处跑,‘战泸州’还是听过两次,小郡王说的不错,正是那场死别戏给我印象极深。”
见李策仍在轻咳,姜离又道:“小郡王药用得不好?”
李策一边缓气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姜汁糖,又道:“不,药很好,姑娘针施的好,药也极灵,只是今日天气燥热,多少令人不适。”
他说着,将剥开的糖粒放入口中,姜离不禁道:“我昨日便说,小郡王这方子乃是偏方,如今旧病复发,这方子用处不大。”
李策听得一笑,顿了顿道:“姑娘昨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瞒姑娘,这糖方是我从前未过门的夫人给的方子,她过世多年,这糖于我而言早不是为了治病了。”
姜离简直不知作何表情,只做动容道:“小郡王说的那位姑娘……我听说过,这么多年过去,小郡王心意动人,但还是以身体为要。”
李策拢了拢衣襟,“姑娘放心,我一定记得姑娘的叮嘱。”
姜离莞然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欠了欠身,当先往不远处的花厅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她莫名生出了一股子心虚之感,待走到花厅跟前,回头见李策二人已消失在假山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见明坤尚在,姜离道:“明坤,此事不算紧要,但或许与你们世子遇害有关,你虽然不知情,但你可能帮我问问你们世子身边的旧仆?看他们知不知此事,但切记,此事不必瞒二公子和国公爷,但其他庞杂之人定要隐瞒。”
明坤心知不可轻慢,忙道:“请姑娘在此饮宴,小人这就去问。”
用丧宴是为全礼仪,待两刻钟之后,姜离方才离开花厅。
明坤尚未归来,姜离也不急出府,只又往假山处行去,怀夕这时忍不住问:“姑娘为何问起三庆班的那出戏?我们可没听过什么‘战泸州’啊。”
姜离边走边道:“从前我听李策唱过,李策说的那一段,乃是整个‘战泸州’最感人之处,在戏文里,扮演齐诏的武生比梁惊云年纪更大,他为了保卫泸州身上的战袍都战至褴褛,人也被鲜血染透,看着他死在梁惊云怀中,便是最心硬的男子都忍不住泪下,这是戏文,而要在舞台上达到逼真效果,扮演的武生也要袍衫褴褛浴血而死”
怀夕惊道:“在众人身前浴血而死?那如何能做到?”
姜离定然道,“用些机巧便能做到,类似‘战泸州’这样的戏文还有很多,只是我最先想起来的是这一出,可惜明坤所知不多,也不知他能不能探问到。”
话音落下,不远处明坤快步而来,到了跟前,他气喘吁吁道:“大小姐,问到了,问到了世子院子里的焦伯,他说他知道这出戏,世子两年之前便请来看过,不仅如此,世子见那武生演的真切悲惨,还专门研究过他们的戏服和藏血的法子……”
未等明坤说完姜离便瞳色大亮
“果然如此!”
第124章 凶手是他
“姑娘, 什么果真如此?”
见姜离眸光大亮,怀夕却是不明,但姜离这时又问明坤,“你家世子出事之前, 可有当夜涉案之人来府上拜访?”
明坤摇头, “您是说案发当日那些人吧?案发之前他们都没来我们府上, 最近最近,也只有冯公子在案发七日之前来过,当日公子下值的早, 衙门有新的公文到了,冯公子便帮公子送了回来,往日也是这样的。”
姜离听得专注,又道:“府里上下都知道冯公子和你们世子交好吧?”
明坤应是, “小人虽才跟了公子两月,可一早便知道冯公子对我们公子忠心耿耿,冯公子去岁升了半品, 也是靠我们世子在肃王殿下跟前进言, 不仅如此, 冯公子的夫人过世之后, 我们世子也安慰他, 又托了夫人帮忙说亲。”
姜离在庆春楼时便听说过此事, 这时道:“那你可知道,国公夫人说的哪家姑娘?”
明坤往四周看了看, 轻声道:“一开始说的是陇右节度使家的孙姑娘,可冯公子的父亲告病辞官了, 冯公子又是娶续弦,就算是国公夫人亲自出面, 孙家也不愿意,没办法,就只好再看了……”
姜离听得一惊,“你是说孙佑昌家?”
明坤颔首,“是啊,就是他家。”
庆春楼炙鹿宴那日,冯筝和孙蓁都在,原来那日便是在给冯筝相看?
姜离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怀夕看看明坤,再看看姜离,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窍,姜离便解释道:“孙蓁是孙家独女,孙家虽然并非长安豪族,可孙大人如今任一方节度使,又得陛下看重,段霈是怎么想的,怎么敢给冯筝说孙家的亲?孙家怎么可能把独女嫁去给人家做续弦,莫说是冯家,就是王孙公子也难。”
明坤皱了皱鼻子,“其实这一点小人也看得明白,但,我家世子对冯公子实在是看重,可说是半个亲兄弟,就算是续弦,也想给他续个高门,这不,就看中了孙姑娘了,后来夫人托人说亲不成,也说过公子,奈何公子铁了心,孙家不成,只好看别家了,就是冯公子家里实在是不成,想看个伯爵侯爵府邸都难上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