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562)
虞梓桐惊诧极了,待姜离点头,她便豁然起身,也朝姜离拱手而拜,姜离忙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知道的!我们全家都盼着皇太孙的案子有重审的那日,如今证明了肃王才是谋害皇太孙的真凶,岂非能为我姑姑、姑父沉冤得雪了?”
虞梓桐说着后退两步,非要对着姜离一拜到底,“你虽说受了裴鹤臣之托,可这份恩情我不能视而不见,怪道我前日来府上时,她们说你出城了,却并不说住处,阿泠,这么远的路,你该唤我同行才是。”
姜离拉着她落座,“此事裴少卿交代过需得守密,我便只好自己去了。”
虞梓桐道:“那如今怎么说呢?”
“肃王已经被打入天牢,余下的陛下交给了裴少卿,他这几日想必会很忙,所有段国公府和钱氏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要拿了审问。”
姜离说的自然,虞梓桐轻嘶道:“你适才说前后经过时,便时时将‘裴少卿’挂在嘴上,如今听你说他,倒是越来越顺耳了。”
姜离心头一跳,“此事是他相托”
“这可是指证亲王的差事,他却如此信任你,你们二人之间……”
虞梓桐狐疑地看着她,一转眸,付云慈的目光也意味深长,姜离失笑道:“这是正经差事,你们道编排起我来!”
虞梓桐心思纯直,倒也并不深究,只一口一个恩情,万分感激姜离,待说起裴晏的不易,她默了默道:“自然也是要谢他的,我父亲不便出面,等此事了了,不若你再陪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姜离莞尔,“那自然好。”
早朝上的争端已不胫而走,虞梓桐二人也不过好奇此中曲折,三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虞梓桐着急与父亲商议此事,至黄昏时分便提了告辞。
待送走二人,怀夕道:“姑娘,咱们也要明日便去见裴大人?”
姜离摇头道:“他们要捉拿之人百数,定没有这样快审问清楚的,等内情查尽之后再去吧。”
姜离预料到大理寺忙碌,却也没想到此番动静如此之大,当天晚上,长安城大街小巷便议论起来,连如意二人都听到不少动静。
至深夜薛琦归来,喜气洋洋地把姜离叫到了跟前。
“乖女儿,你实在争气,你可不知,肃王这几年从未放下过争储的心思,如今这事一出,别说他了,便是段国公和勋国公两府,从此往后都要销声匿迹,这一下太子殿下便可高枕无忧了,今日父亲去东宫,太子殿下和你姑姑,还有宁娘娘都对你赞不绝口,我们宁氏和薛氏如今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薛琦自顾自说着,这时又正色道:“你去给宣城郡王看病,可是瞧着他比常人呆笨许多?”
姜离迟疑地点头,薛琦顿时两眼放光道:“只要你姑姑此番一举得皇孙,那我们便当真万事不愁了,好孩子,明日便进宫给你姑姑诊个平安脉吧。”
薛琦太过高兴,又将今日殷贤妃如何久跪却未得见景德帝,勋国公白衣请罪却被捉拿下狱的情形说来,端的是一网打尽、彻查到底的模样,姜离也听得心潮难定。
翌日午后,姜离入东宫给薛兰时请脉。
薛兰时身孕已近四月,小腹已微有隆起,比起薛琦的喜悦,她则显得淡然许多。
“的确是高兴的事,不过这几年为了李翊,姑姑我可是吃了不少亏,真是有苦说不出,那宁家还记恨了我们多年,到头来,竟是你帮他们找到了真凶!”
薛兰时有些不忿,末了又道:“不过没了肃王,太子殿下可稳坐储君之位了,你是不知道,贤妃娘娘昨日跪得晕了过去,被抬回长秋宫之时,口中还念着陛下,天下父母心,她只怕没想到肃王这样大胆。”
姜离请完脉忍不住问:“那贤妃娘娘会如何呢?”
薛兰时叹道:“若她当真不知情,多半会被褫夺妃位,剩下这些年只能在冷宫度过了。”
薛兰时还需安胎,姜离一边写方子,一边想起了昨日肃王之言,便道:“昨日肃王说,陛下疼爱太孙,乃是因宁阳长公主之故?”
说起此事,薛兰时都唏嘘起来,“他说的不错,李翊不仅聪明劲儿和长公主十分相似,他那双眼睛和长公主生得也十分像,当年私底下也有不少老宫人如此议论,只是……长公主当年在北境死的不清不楚的,后来也的确生出不少流言。”
姜离不解,“长公主不是病逝的吗?”
薛兰时摇头,语气悠远道:“我到现在还记得长公主当年出征之时的模样,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连我也生出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永昌帝的念头。开战之后北面大雪,军中还生过伤寒,那时听闻连长公主都病倒了,长安城紧急筹措药材送去北面,差点儿就打不赢了,但后来还是胜了,战胜之后药材并不短缺,我实在想不通长公主如何病逝的。”
“有说她受伤的,但当年先是如今的安国公萧律受伤被送回来养病,他回来的时候,并未提起长公主负伤,后来边境议和整兵耽误了两月,皆是长公主在北境主持,就在议和结束之时,她的死讯被一道送了回来……”
姜离越听越觉得古怪,“似乎还有别的流言?”
薛兰时瞥她一眼,“此事问姑姑便可,别的地方少说……当年有说她是被战败的梁国人刺伤的,也有说她是被关外那古越族之人刺杀的,更有甚者,说她在与梁国议和之时提了别的条件,有徇私通敌之嫌,真相,或许只有太子殿下和陛下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