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觉将珍珠洗净,用绸缎包裹,递给青蘅:“若唤朕阿兄,就不要引诱朕。”
他安静地看着她,眼里并无情玉。
“朕不喜。”
青蘅迷茫,不信,一点点无措。
情玉是她惯用的手段,身躯是她的武器,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想要。
除非,青蘅脱口而出:“你不行。”
幽觉笑了起来。
乐不可支。
青蘅懊恼,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时熬煮的又一碗药好了,幽觉倦怠地半阖眼眸,摆摆手,让青蘅下去。
青蘅不走。
她不信。
她的手抚上不该碰的地方,幽觉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纵容她。
滚烫发热屹立,青蘅仿佛被烙铁烫到,一下子松开手忙不迭地逃,踉跄险些摔倒。
珠子散落一地,洗干净的珍珠,脏了。
青蘅红着脸,红着眼,是他羞辱了她。
还是她羞辱了自己。
她一时之间分不清。
干涩的眼眶起了雾,春水率先落到她的眼,又落到尘土去了。
青蘅回到那张还缠留情爱气息的床榻,嚎啕大哭。
哭至一半,青蘅不甘心。
青蘅要做百折不挠的青蘅。
她擦擦眼,洗把脸,又冲到帝王寝宫去了。
药都温了,帝王仍未喝。
倦怠地阖着眼眸。
青蘅接过药碗,坐到床榻边,哄他:“哥哥,喝药。”
勺子舀起一口,青蘅先尝了,苦得皱巴巴。
幽觉睁开眼正看见这场景,唇角微微扬。
竟有些快乐模样。
青蘅撇嘴:“哼。”
手却很稳地喂他喝,苦点好,她只苦一勺,他要苦一碗又一碗。
苦死他。
药液是温的,幽觉的眼神似乎也回温起来。
错觉。
第35章 吃糖
出寝殿,青蘅看见赵元白,扫着石板上的雪。
她走近他,靠得太近就能听到他的呼吸。
太安静了。
她扯出个笑来:“你为皇帝扫,还是为我扫啊。”
赵元白掐住了青蘅的手腕,攥得很疼。
青蘅身上宽大的氅衣,遮挡住他们的相合。
她笑:“你要送我的珍珠,陛下送给我了。”
“好大、好亮,确实很漂亮。”青蘅从怀里取出来,捧着给赵元白瞧,“你要花心思给我的,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我手里。”
“除了送的人不是你,我,”青蘅说,“我没缺少半分。”
她试图刺痛他,可赵元白只是攥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青蘅笑:“原来你成哑巴了。”
雪又落了,他才扫干净的地又堆起雪来,永远也完不成的清扫。
他说他有他的报应,他受着,坦然地不知廉耻地毫无愧疚地受。
他松开手,拂去青蘅肩上的雪:“你只要看着就好。”
做个局外人。
“你信佛了?”青蘅笑,“竟相信起报应来。”
“我偿清我的孽,”赵元白笑,“也替你担几成。”
青蘅本想说她可没杀人,忽然想起还是杀了个的,只好道:“几成不够,你把我的报应都抢去,都替我受了。我啊,是要过好日子的,一丝一毫的不痛快都不要有。你是好心人,你成佛了,你把我的痛都拿去,我会爱你的。一点点。”
赵元白却道,恨他,别说爱他。
丝毫都不要有。
“你觉得我会心疼?”青蘅眨了下眼,“你太天真了。”
赵元白轻柔笑着:“你爱我,我会疼。”
青蘅一下子湿了眼眶。
她傲慢地抬眼,转身,不肯掉泪。
太监捡起来洗净交还的珍珠,又落了一地。
她没捡。
她不稀罕。
赵元白扫着雪,看着珠光在雪堆里埋,他蹲下,一颗颗捡起来。
每一颗,都像箭头,说万箭穿心过了。
疼还是疼的。
夜晚,洗漱罢,青蘅本该睡觉。
她却披着大氅来到帝王床榻。
她说她怕。
“哥哥,”青蘅爬上床,可怜状,“夜好黑,夫君不在身边,我怕。”
幽觉知她说谎,却准许她上床。
青蘅不知为何,白日里藏起来的泪到晚上就无处可藏。
她搂住幽觉的腰,说想吃糖葫芦。
“哥哥不知道,我娘走之前,说会给我带糖葫芦的。可她走了,”青蘅泪水滴滴掉,“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才十岁,”青蘅说,“我十岁就再也吃不到阿娘带的糖葫芦了。”
“阿娘怕我过不好,还是给了我礼物。”青蘅攥着幽觉的手抚上自己面庞,“很漂亮对不对,价值连城对不对。”
“我能吃饱是不是。”青蘅哭闹,“可为什么在你这失效了。”
“你不给我。”青蘅打他,“不给我糖葫芦。”
幽觉明白,青蘅不过是借题发挥。
许是见着从前的少爷成了这宫里的扫雪奴,难受。
她却不承认。
想都不愿想。
只在夜里想阿娘。
阿娘陪她的那些年,另一个人,不也陪着她么。
她在想谁啊,她分不清。
幽觉眼神示意下,便有公公去找御厨。
他静静地靠坐床榻,任由青蘅哭闹。
青蘅叫他:“哥哥,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