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光深处相爱(15)

魏昀神情一慌，连忙扶着他往沙发上坐下，然后找来纸巾。

“怎么又流鼻血了，不是每天都在吃药吗……”魏昀的声音都透着颤抖。

他陪着楚苍渊的这一个月里，他流鼻血的次数已经不下五次了。

“阿渊，我们去医院吧，我们回北城……院长要是知道你的病情，一定会想尽办法治疗的……”魏昀的声音带着哭腔，站在楚苍渊身侧束手无策。

楚苍渊用纸巾堵住鼻子，然后用湿纸巾擦拭手上的血渍。

“不去了，整个北城医院有谁比我对脑癌更了解透彻？”他的嗓音有些疲惫。

魏昀看到的只是他流鼻血，却不知道他内在承受了多少痛楚。

“那我们去国外，总会有办法的。”魏昀哽咽道，泛红的双眸直直看着楚苍渊，又疼又急。

楚苍渊扯了扯嘴角，语调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直接换个脑袋，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魏昀被噎了一下，随即眼泪落得更快。

楚苍渊不太喜欢男人哭，准确说是不太喜欢看到除了程晰之外的男人哭。

因为他不懂得如何安慰，也没那个耐心去安慰。

“魏昀，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脑瘤在我脑袋里不断增大，根本没法进行手术切除，只要换头才是唯一的办法……现在医学技术割断脖子换头的手术，虽有个别案列但不适用脑瘤患者。”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再把时间耽搁在我这里了。”

楚苍渊对着魏昀说道，神情中带着一丝极少见到的严肃。

两人相识十多年，魏昀对他的情愫他一直都清楚。

但感情的事，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

他活这短暂一世，只为了遇到那个该遇到的人，有温暖的记忆，有美好的过往。

“我不管！你连你父母都没说却愿意告诉我，肯定是把我当自己人！我要照顾你，这样以后到了那边……你还能记得我的好……”

魏昀大哭说着，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他不管不顾地扑到楚苍渊怀中，紧紧搂住他，贪婪地汲取着专属他的气息和温度。

楚苍渊拧了拧眉，没有回手抱他但也没有推开。

他转眸看着柜子一角，那里摆放着一盆发黄的仙人掌，上面挂着一条银色戒指……

第22章

北城。

程晰躺在床上，额头敷着毛巾。

韩星明端着温水和药走进来，眼眶下的淤青极其明显。

“把药吃了。”他的声音透着沙哑。

程晰张嘴，任由韩星明喂药，但整个人还是怏怏的没有精神。

“你去休息吧，昨天晚上又辛苦你了。”程晰虚弱道。

他现在三两天就发一次烧，情况非常不稳定。

韩星明干脆在医院请了假，全天在家照顾他。

程晰不想让他这样，但也拗不过他的执着。

加上现在他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糟糕了，甚至每天睡觉都会一直做梦，梦到过去发生的一切。

有逝去的父母，还有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楚苍渊。

“我没事……明天家里会来一个保姆，做饭搞卫生，你到时候看看，不喜欢就换一个。”韩星明说道。

尽管他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但依旧炯炯有神。

程晰看着他，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咱们聊聊。”

韩星明抬眸，似乎对程晰这一句聊聊有些惊讶。

但更多的情绪，是有些慌乱。

他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镇定说道：“少说话多休息，这样才有力气。”

他知道程晰是要聊什么，无非就是有关他的后事。

可这样的话题，根本不是他现在愿意接受的。

做医生久了的缘故，以前最讨厌出现病患家属带着病人来医院歇斯底里的哭求。

生死有命，除了尽力而为，什么听天由命。

直到后来，他的父亲和程晰的父亲因为癌症相继离开，他才慢慢意识到那种眼睁睁见亲人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受，是极其痛苦。

眼下，自己放在心尖上在乎的人，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在自己眼前，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感，近乎让他窒息。

“我昨天晚上又梦到我妈了……”程晰倒是不在乎韩星明想不想听，已经径直开口，“他说他想看我结婚，你能帮我准备一下吗？”

韩星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时间被程晰的话怔住。

“我马上去准备。”他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拿着手机一边出门一边打电话。

程晰笑了笑，侧头看向窗外，高楼大厦看不到一丝绿荫，唯独蓝天上漂浮着几朵白云相互簇拥，像极了相拥的一对情侣。

韩星明很快便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上面是最新接受的一个文件夹。

“你看看这些衣服款式，喜欢哪一个，会有工作人员上门来量尺寸，然后定做。”

韩星明说着，稍稍扶程晰坐起来些，在他背后放了一个靠背枕头。

笔记本上的款式很多，全都看得人眼花缭乱。

程晰看着两眼有些疲惫，他轻声说道：“定做太麻烦，就要现成的就行……”

他怕定做时间太长，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程晰的心思，韩星明自是清楚的。

“没事，婚服当然要独一无二的……他们加班加点做，不要一个星期就能出成品，这一个星期你就好好养身体。”韩星明柔声说道。

程晰垂眸继续看着电脑屏幕，视线一直在几个简单款上徘徊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