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光深处相爱(14)

他蜷缩在厚实的被窝中，一边冒着冷汗一边瑟瑟发抖。

韩星明不停用热水给程晰擦拭额头，又不停用热水袋捂着他冰凉的手脚。

“疼……难受……”程晰烧得浑浑噩噩，只觉得一呼一吸间都难受不已。

“小晰，我带你去医院，马上就会好的……”韩星明实在受不住了，起身想去找厚衣服给程晰裹上，再带他去医院处理病情。

虽然他也是医生，但家里照顾病人总归没有医院方便安心。

“我不去……”程晰虚弱说着，用冰凉的手使劲攥着韩星明的衣袖。

韩星明没有办法，只能坐下来，再将他的手紧紧地包裹再掌心。

要是可以，他真想提他遭受这疼痛！

“苍渊……抱抱我……我好难受……”程晰的嗓音带着哭腔，手已经不由自主环住了韩星明的腰肢。

第20章

韩星明心底猛地一颤，眉眼间闪过一丝痛楚，但双手还是情不自禁将程晰紧紧搂在怀中。

连抱他都要借另一个人的光，他那埋藏于心的情愫，是有多卑微……

照顾了程晰整夜，看着他反反复复发烧，直到清晨，他的情况才稍稍好转。

夜里程晰一直翻来覆去，现在烧退了，终是能安稳入睡。

韩星明再次给他量了下体温，确定已经无碍才从房间中走出去。

他双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彻夜未眠。

但此刻他依旧没有任何睡意，满脑子都是程晰再昏沉中唤出的那个名字。

他只有最后几个月的时间了，真的要这样一直跟楚苍渊分开吗？

韩星明自私地想独自陪伴程晰，但又希望他在生命终点站可以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就算不能再续前缘，也能满足思念之情，不至于这般相思成绩吧？

这般想着，韩星明已经不由自主拨打了楚苍渊的电话。

有些事，他有权知道。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听，但听筒那端的人不是楚苍渊，而是魏昀。

“韩星明，当初我帮你找到找程晰，就是要你看住他，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楚苍渊面前，现在你居然背着我联系他，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魏昀压低声音质问着，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火药味。

韩星明被他的声音震得头皮有些发麻：“程晰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楚苍渊知道这一切，剩下的再随他自己做选择。”

“哼，多一个人知道他的死讯不是涂添悲伤了吗？我和阿渊正在热恋中，整天如胶似漆，不想被晦气的事影响了心情和感情。”魏昀冷声说完，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刚将手机放回原处，再一转头，他便看到楚苍渊就站在门口！

他倚靠在门沿上，不知站了多久。

“阿……阿渊，你散步回来了？”魏昀也不打算隐瞒电话之事，不待楚苍渊拷问便再次开口，“刚才韩星明打电话过来，说他和程晰快要结婚了，想邀请你参加婚礼……”

楚苍渊顿了顿，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透着一丝痞气的光头。

短短一个月时间，他消瘦了不少。

“什么时候？”楚苍渊问道。

魏昀愣住：“什么？”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在哪个酒店？”楚苍渊重复道。

魏昀这下再想装没听清也没用了，他僵在那里，有些支支吾吾。

本来这是他随口撒的一个谎，现在一时半会要怎么圆？

“刚才……没细问，想着你肯定不会去，我便一口回绝了……”魏昀小声说道。

“去，当然要去。”楚苍渊就像没有看到魏昀结巴的表情，直接侧身到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然后从兜里拿出一板药，撕开一颗放入嘴中，就着温水一饮而尽。

“为什么要去？”魏昀不理解。

楚苍渊现在不应该是避着程晰的吗？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楚苍渊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眼眸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柔意。

“想看他幸福。”

这一直以来，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魏昀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对我……还真是残忍得透底。”

第21章

魏昀从程晰手中得到楚苍渊的地址后，便火速找了过来。

本来他火气上头，想直接开门见山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不辞而别。

但楚苍渊却是料到他会过来一般，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扔到他面前，说这就是回答。

魏昀打开一看，文件袋中全都是一堆检查单和化验单，每一张纸上的患者名字，都清晰写着‘楚苍渊’三个字。

那一刻，魏昀才知道楚苍渊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对他们的婚事那么不上心。

因为他根本就活不到两人结婚的那天了……

之前魏昀还隐隐猜测，楚苍渊要跟程晰分手，也是因为怕他脑癌的事影响到程晰。

此刻听着楚苍渊说想看程晰穿婚服的话，他更加确定了心底的猜测。

他的心底，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个人……

只是

魏昀忽的笑出了声。

造化弄人，程晰也有癌症。

两个相爱的人都命不久矣却又互相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惩罚？

魏昀看着楚苍渊，咬着牙逼散眼眶中凝聚出来的薄雾。

阿渊，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程晰患癌的事实，永远。

你最后的生命时光，只能有我陪伴……

魏昀收回思绪，正要对楚苍渊说点什么，却看到他仰着头，一手紧紧捂着鼻子，指缝间已经溢出了鲜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