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光深处相爱(8)

程晰大口呼吸着，心口一阵阵闷疼。

一直以来，他以为魏昀只是针对自己，没想到他连对楚苍渊也是占有欲大于喜欢。

楚苍渊怎么可以和这样的人结婚？！

绝不能让这样的人毁了他……

看着并未关严实的门，程晰踉踉跄跄从病床上起身，匆匆去找楚苍渊。

脑科三层。

程晰去了楚苍渊的办公室，刚想直接推门进去，却和正开门出来的助理医师撞到了一起，他手中的病历本和检查单掉落一地。

病历本在程晰脚边，清楚可见上面写着‘楚苍渊’的名字，病情一栏，写着“脑癌”两个大字。

助理医师看清眼前人是程晰，惊得脸色大变，连忙弯腰去捡地上的单子。

但程晰已经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了他。

“晰哥……”助理医师结结巴巴，有些欲言又止。

程晰扯了扯嘴角，一脸平静：“我早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助理医师惊愕交错，一脸不敢置信。

这件事楚苍渊瞒过了所有人，整个医院除了他这个助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程晰就像没看到他震惊的表情一般，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他想分手，我便分手，他想让我离开医院，我便离开……他觉得这样是对我好，我那便听他的……”

他看着办公室窗台上的那盆即将枯萎的仙人掌，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了他全身。

“我知道他会死，所以我陪他。”

第11章

轻飘飘一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助理医师王嘉嘴巴张大，惊讶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晰哥，渊哥要是知道你……”

楚苍渊最想瞒的人便是程晰，他要是早就知道的话，那他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不是演了一出毫无意义的戏吗？！

“这出戏我会继续陪他演下去，别告诉他我知道。”程晰对着王嘉说道。

王嘉有些为难地拧起了眉，他这是要做双面间谍了吗？

“渊哥已经跟医院递交了辞职报告，他现在在主刀最后一台手术……”王嘉轻声说道，“这些资料是渊哥要我清出来销毁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你没必要告诉我，就当做我不知道吧。”程晰走进办公室，拿走了那一盆微微发黄发怏的仙人掌。

他没有再回病房，而是离开了医院，在附近找了个还没有打烊的咖啡馆坐下。

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抱着一盆快要死的仙人掌，倒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程晰看着仙人掌发了许久的呆，脑子里不断浮现他和楚苍渊过往一帧帧画面。

仙人掌是两人交往之初一起逛夜市时，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手中买的。

所有植物中，楚苍渊最喜欢的便是仙人掌。

仙人掌浑身是刺，妄想伤害它的人都会被扎得千疮百孔。

百折不挠，生命力极其顽强。

人不伤我，我不伤人，人若伤我，百倍回报。

这便是楚苍渊如仙人掌般的处事态度。

两人交往的这三年来，这盆仙人掌一直都放在楚苍渊的办公室。

只要没下雨，他都会将仙人掌放在窗台上，接受风吹日晒。

这三年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就枯萎了呢？

程晰看着盆景，仙人掌是从根部开始发黄糜烂。

顶部虽然还是绿油油的模样，但已经是徒有其表。

看来，是主人活不了多久，它也想跟着一并离去吧……

咖啡店的客人几近全部走了，只有程晰一人还坐在卡座中。

他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美式壁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楚苍渊的手术该结束了吧。

这般想着，程晰将关机已久的手机开机，一打开就跳进来很多消息，有未接来电也有未读短消息，还有微信。

全都是韩星明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

“小晰，你去哪里了？”

“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不要关机，快回我电话！”

“我知道强行将你锁在病房是我不对，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你忘了你妈临走前说了要你好好活着吗？”

……

“小晰，我查看了监控，魏昀来过你病房，他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逼你离开的？”

“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算我求你了！你要是不想住院我答应你，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快回我电话！”

看完短信，程晰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犹豫片刻还是给韩星明打了电话。

嘟的声音只响了两声，电话便被接起，就好像那个人一直都抱着手机在等这个电话一样。

“小晰？！”听筒那端传来韩星明惊讶而又颤抖的声音。

“星明，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程晰低声说着，抱着仙人掌盆的手紧了几分。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韩星明急忙说道，不愿隔着手机听他说话。

“你忙你的，真的不用再花心思在我身上了……反正我这病，也就这样了……”程晰嗡声说道，指尖轻轻拂过仙人掌刺，带来丝丝疼意。

韩星明那边静了静，忽地一声低吼：“我不许你这样想！”

程晰有些无奈：“那天你和给我做人流手术的刘医生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韩星明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下来，但带着不容质疑的执着。

“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放弃。”

程晰叹了口气，笑了笑：“星明，谢谢你。”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