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光深处相爱(9)

星明，再见了。

第12章

程晰没有将再见二字说给韩星明听，是不想他多想。

似乎除了说谢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将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来，听得电话那端传来的等待音，程晰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在程晰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楚苍渊终于接通了电话。

“有事？”他的声音有些哑，透着一丝疲惫。

看来刚做完开颅手术，让他精疲力竭。

又或者是，脑袋里的肿瘤在折磨着他，让他痛苦又不得不隐忍。

“见一面吧，一起吃个散伙饭。”程晰开门见山直说道，没有犹豫。

电话那端的楚苍渊似乎有些惊讶，冷声道：“没这个必要了。”

已经没有再单独见面的必要了。

“你办公室的仙人掌，我想物归原主。”程晰说道。

楚苍渊若是连仙人掌都可以不要，那程晰真的就毫无办法了。

“时间，地点。”楚苍渊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程晰扬了扬嘴角，将咖啡馆的位置报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楚苍渊出现在了程晰面前。

他身穿一身黑色衣裳，看不出一点白衣天使的影子。

“给我。”楚苍渊看都没看程晰一眼，伸手就要去拿他手中的仙人掌盆景。

但程晰手一缩，避开了他。

“十分钟。”只要你坐下来，给我一丝丝时间，让我再好好的看看你。

楚苍渊扫了程晰一眼，漆黑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立即被他很好的掩盖。

他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事快说，我等下还要去看明天手术的病例报告。”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寡淡。

程晰垂了垂眼帘，若不是他早听王嘉说今天是楚苍渊在北城医院最后一台手术，现在见楚苍渊这模样定会信以为真。

脑癌会导致时不时的头痛眩晕，甚至会手抖站不稳，他全靠药物压制住，又能维持多久？

“仙人掌给你，还有这枚戒指。”程晰轻声说道，将仙人掌盆景移到了小方桌的中间。

原本戴在程晰手上的铂金戒指，如今挂在了仙人掌之上，银光闪闪，与那绿黄交错的仙人掌相应在一起，别有一番味道。

楚苍渊转眸看了一眼那铂金戒指，这是他之前给程晰买的，除了戒指还有一个翠绿的玉。

但现在，只有光秃秃的戒指，没有其他。

“不要就扔了，难不成我拿回去送给小昀？”楚苍渊动了动薄唇，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

明明是很难听刺耳的话，但程晰却是听得胸口一阵阵悸痛难受。

“反正已经分手了，你不如索性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魏昀？”程晰蜷紧手指，两眼直直看向他。

只有他要摇头，他便会立马告诉他，自己已经活不过半年，想在最后的生命旅途中有他的陪伴。

他可以拒绝作伴，但他会把该说的说出来，再配合他好好演戏。

咖啡馆响起了打烊的广播声，随即放起音乐。

“你又不是个演员，别设计那些情节……”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不在意的样子是我最后的表演，是因为爱你才选择表演这种成全……”

这歌词，对他们两人而言，似乎太应景了。

程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楚苍渊久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深邃到令人捉摸不透。

“不想回答，那就算了，反正我也只会问这一次……”

程晰抿了抿唇，将桌上的仙人掌盆景往楚苍渊坐的方向推了推。

“它要死了，别让它留遗憾。”

第13章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嘴里哼着《演员》这首歌的曲调儿，慢慢朝外走。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楚苍渊垂在沙发上的手微微用力握成拳。

人活一世总有遗憾，又何况一株远离沙漠的仙人掌呢？

他抱起盆景站了起来，却忽的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两耳都在嗡嗡作响。

楚苍渊慌忙坐了下来，有些吃力地放稳盆景，再从上衣口袋拿出一瓶撕了标签的药瓶，努力想拧开瓶盖倒出药。

可他的手在同一时间抖动不停，根本连药瓶都握不稳！

楚苍渊强咬着下唇，额角已经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再一颗颗凝成大汗珠滚落下来。

玻璃门外隐约还能看到程晰的身影，若他这个时候转身回来，定会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不，绝不可以。

楚苍渊死命坚持着，整个五官都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到不成型。

所幸，万分紧急之时，服务员走了过来。

“先生，需要叫救护车吗？”服务员担忧问道。

楚苍渊摇头，哆嗦着伸手将药瓶递向服务员，示意他帮自己拧开。

服务员慌忙拧开瓶盖，但又不知道该道出来几颗给他，索性一下子道出来一把，让他自己拿。

“要几粒？”服务员看着楚苍渊煞白的脸色都惊慌不已。

楚苍渊费力比出了两根手指，服务员这才急匆匆拿了两粒塞到他嘴边。

楚苍渊立马干咽进肚，再喝了服务员递来的温水。

药效发挥作用，他脑袋里挣扎的疼痛终是减轻了不少，整个人就像从冷水中打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谢谢。”楚苍渊从口袋拿出两张红色票子，给到刚才帮助他的服务员。

服务员摆手拒绝，说这是他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