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嫁的权臣捂不热,重生后我不追了(226)
接连三日,陛下都没有露面。
这三日里,没有朝会,没有议事,更没有哪个大臣见到皇帝天颜,送上去的奏折堆积如山,迟迟不见批复。
景帝素来勤政,即便生病,平日里也从未有辍朝三日不理政事的情形,登基至今,前所未见。
有朝臣向陛下内侍大总管夏邑打听,夏邑只说陛下前夜不慎染恙,有些风寒,故辍朝养体。第一日还好,第二日便有群臣私下议论,等到第三日,已是众说纷纭。
便有平日里出入御书房的高位老臣提出要往陛下寝宫探病,但均被陆皇后婉拒。
朝会上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辅国公陆闻笙站出来,与众臣交涉一番,言明若是明日陛下仍未露面,便由他出面与陆皇后交涉,再与被推举出来的老臣一同探病。
众人这才放心离去。
陆闻笙目送大臣们离去,自己也未觐见皇后,而是将先前在大殿上的话传达,“请皇后娘娘好自为之”,便也转身出宫。
景帝的寝宫外,陆皇后听完侍女传话,面无表情挥手叫她下去。
整个寝宫如今空无一人,侍从们都被清了出去。层层帐幕低垂,大白天的,里面光线昏暗。
陆皇后轻手轻脚走到寝宫深处,来到那张垂着床帐的龙榻前,悄无生息的掀起帐帘,静静的看着躺在上面的人。
帐子里没有声音。
近五月的天气,白天正午,穿件单衫都有出汗的热感,可陛下却从头到尾裹着大被,只露出眼鼻,裹得严严实实。
他微微侧头,仿佛殿内微弱的烛火都叫他感觉刺眼。颧骨上潮红一片,微微发福的身躯和松垮垂挂下来的腮帮子,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衰老。
陆皇后掀开帐帘走进去,愈发看向自己的丈夫——整个帝国的主宰,却发现,原来再位高权重的人,快死的时候,都是这般不堪。
浑身散发着秽臭。
这是死亡的征兆,不受控制的身体肌理发出讯号,昭告着他要离世的消息。
她的父亲也曾有过。
如今,她又要亲手送走自己的丈夫。
陛下年轻时仪容英美,飞扬爽朗,是个很容易便叫人一见倾心的伟男子。然而她嫁进中宫时,陛下却已年近而立。
男人与女人一样,年华逝去,容颜不再,总是叫人难过。
她想过要陪陛下老去,死去。
可事事总不能尽如人愿。
她的夫君要逼她的儿子去死,她总得选一个。
陛下还有许多的妃嫔,但儿子却只有这一个!
恂儿说得对,他们母子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他们没有其他路可以选。
只要成功,日后便再没有人敢在他们母子面前撒野,她的儿子不必屈居他人之下,她将是整个皇朝的国母,其他任何女人,都不能再越过她去!
“陛下,”陆皇后在景帝耳边轻轻唤,“该起身喝药了。”
第191章 自投罗网
坊肆间传了两日都察院右都御史与国子监司业之女的流言。
都说这位裴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
刺杀公主,构陷靖王,只为心爱女子出气。
据传他是今科状元,有经天纬地之才,多次受陛下褒奖,谁曾想,竟是个逃不脱儿女情长的痴儿。
如今事情败露,被大理寺押解入狱。
这原本是茶寮酒肆、街头巷陌最好的谈资。京城好事者众,最爱这些旖旎中还带着狎昵香艳的情事。
但很快,便没人再提裴郎君的事。
准确地说,是如今很少有人闲聊,京城风紧,皇家守卫频繁调度,东、西两市平日里人流如织,如今日日都有大批穿着盔甲的士兵巡逻。
无人知晓发生了何事。
人人都知晓有事发生。
一件香艳传闻很快也变随风而散。
因为那个被构陷的皇子,被遣往封地就藩的靖王,如今正因陛下授意,代领朝政。
温府也听到这个消息。
起初温父和李氏道,“谁晓得时章竟打的是这个主意,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到咱们家来也只与我说些诗词绘画上的事,竟是看上了念儿!”
他将裴俭以忘年交论,裴俭居然想娶她女儿!
李氏斜睨他一眼,“指望你看出来,那太阳非得从西边升起来。”
温远桥对妻子,脾气一向是极好的,闻言抚须一笑,“夫人说的是,我自是不如夫人慧眼如珠。那夫人以为时章此人如何?”
李氏其实自己也没看出裴俭的心思。
且比起裴俭,她更看好与念兮一同长大的周言礼,但是退一万步讲,裴俭也是个很好的后生——
年轻英俊,人又稳重上进。
她一时也抉择不下。
“这裴郎君如今可吃着官司呢。”
对于裴俭刺杀文淑公主一事,温远桥是当做笑话看的,且半点也不当真,“时章的人品,我还能不知?他才是被构陷的那个,你且看着吧,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对此,温远桥信心满满。
但他显然太过乐观。
朝局一日比一日紧张。
就在昨日,有御史老臣提出靖王领政于礼法不合,该请太子殿下尽快回朝,主理朝政,被靖王以不敬君上为由,罚以杖刑。
行刑的地方便在大殿外,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八十虎威杖打下去,当场便将这位老臣活活打死。
陛下病重难以起身,后宫有陆皇后把持,前朝有靖王和辅国公,即便心大如温远桥,也意识到大事不妙。
裴俭得罪靖王甚深,以靖王之心,若他日后登极,裴俭的下场只会比那位御史老臣来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