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硬拉着沈老太去了,分家总要有长辈在场才算数啊。沈老太没注意,一直哭,但二房的孙子已经去坐牢,二房夫妻又不爱干活,她跟沈老头肯定要跟着大房过,大房还有云莲在李家呢,是有前程的。
这么一想,沈老太就哭着同意了分家,任由二房多么着急都没动摇。向来觉得老太太偏心自己的沈栋顿觉心寒,原以为家里就这个老娘最懦弱,没想到竟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沈财分家的理由还有一个沈家耀气晕沈老头,这可是大不孝,沈财有充足的理由把二房赶出去。再说沈家耀还要坐牢,往后就是罪人,二房不光彩,总不能带累整个沈家。谁都没法劝沈财改主意。
他们这边因着分家嚷嚷着吵架,吸引了不少乡亲,大家很快就知道沈家耀偷盗李家财物要坐牢了!
这在村子里可是大事,村里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个坐牢的人啊,沈家耀这个曾经被寄予厚望以为能当上秀才公、举人老爷的人物,竟然要坐牢了!
周氏眼看着沈财和里正要签下分家文书,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老天爷啊,还讲不讲理了?当初是你们盼着家耀在李家发达,提携你们的啊,如今出了事,你们就不管不顾,这是什么亲人啊!
我悔啊,当初明明是让二丫去李家,我不该同意家耀去啊。李家就是个火坑,我们家耀怎么这么倒霉别人陷害进大牢?二丫那死丫头倒是发达了,害惨了我们家耀啊……”
里正厉声训斥,“你少编排人,当初可是你家沈家耀抢了沈姑娘的差事,怎么能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我看把你们分出去就对了,再敢胡闹,直接把你们赶出青山村!”
围观的乡亲也附和,“对!就该把他们赶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什么玩意儿!”
“还读书人呢,我呸,咋就你们沈家耀被陷害,大丫咋没事呢?我看就是沈家耀偷东西被抓住了,这不是遗传吗?上回你们还打上吴家直接抢呢。”
这话说得沈家人都挂不住脸,沈财快速签字按手印,又叫沈老太和沈栋按手印,就把这个家给分了。
沈栋不得不从,因为沈家耀已经废了,他半辈子都没好好干活,往后还是得依靠大哥和二老。大哥家的闺女在李家当上了大丫鬟,眼看要有好前程了,他可不能犯糊涂跟大哥闹翻了。
所以此时此刻,这个家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二房两口子都有些茫然仓惶,他们曾想过分家的场景,是沈家耀飞黄腾达后,他们嫌弃大房三房是拖累,把他们分出去,甚至把二老丢给那两房。
从来没想过被嫌弃分出来的会是他们啊。而且,他们二房废了。家里出了坐过牢的人,这一辈子他们在青山村都抬不起头了。
他们回沈家的路上,听见身后乡亲们的议论声。
“沈姑娘真是歹竹出好笋,这一家子没啥好东西。”
“我就说太重男轻女不行,女孩也是自家亲生的,哪能可劲儿作践?把男孩儿捧得那么高,最后啥也不是。”
“对,太惯孩子不行,人家不是说惯子如杀子?还是得棍棒伺候。”
“老沈家算是完喽,光靠个大丫当丫鬟有啥出息?每个月往家拿月钱?那也没几个钱。沈姑娘收咱的农货有多少收多少,说不定咱挣的都比大丫多。”
“哈哈老沈家得罪了沈姑娘,连这好事儿也捞不着,怕是要落魄了。”
“看沈老头往后咋得意。他那眼睛一辈子长在头顶上,总说他孙子咋咋地,这下好了,确实出名,靠坐牢出名!”
沈云莲听着心中沉闷,家里靠不上了,还成了她的拖累,她是彻底只能靠自己了。而沈家和沈云萱在村里的地位已然逆转,甚至乡亲们包括里正都对沈云萱用了敬称,一口一个“沈姑娘”,对她则是“大丫”、“大丫”地叫着。
她想起回村时和沈云萱擦肩而过的那个对视,她们姐妹俩,自此就桥归桥,路归路,是真的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她看向沈财和刘氏,见爹娘脸色不好,小声提醒道:“爹,娘,要想家里安稳度日,切记,不可招惹沈云萱。”
两人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道说……”
沈云莲没有回答,只道:“沈云萱如今有县太爷护着,连李家都要退让三分,已经是我们高攀不起也招惹不起的人物。其他不必多问,你们只需记住我的话便可。
她在村里收农货,不要沈家的,你们也万万不可说三道四。若家里有困难,我会想法子送银子回来的。”
两人深吸口气,都觉得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内情。那沈家耀怕是狠狠得罪了沈云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想到上回被沈云萱丢进衙门关起来的那些日子,他们打了个冷颤,说什么也不敢得罪沈云萱。
这场风波就此消弭。县太爷母亲寿宴都是沈云萱掌勺,还特意给诸位介绍了一下,虽然林大人什么都没说,但能参与宴席的哪个是蠢的?大家都懂,这是县太爷的人,谁也不能动!
于是众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派人大张旗鼓地去云来食肆买东西,旁人问起他们的家丁,家丁也帮着澄清云来食肆是被人陷害了,如今已经解决,而且沈老板还去县太爷家做寿宴呢,手艺在整个县城称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