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160)
光渡轻轻上手,不敢用太大力气怕牵扯他的伤口,但还是按照记忆中的脉络图和医案,还是顺着李元阙头顶按了几下。
李元阙立刻蹙起了眉。
“疼?”光渡立刻停手,“什么疼法?”
李元阙缓了一下才说:“酸痛,有根针在里面扎着。”
光渡想起好友那日在屋中背诵的书籍,和曾经协助处理过一位从悬崖上掉落摔到头的人,思索道:“头脉淤堵,可能是外伤导致的颅中淤血,如果用金针驱散淤血,你还有重新复明的可能,不过,我不会用针。”
但至于舒缓之法,光渡倒是心中有一些章法,他思索停当,拿出了一个可以尝试缓解的方案,正准备和李元阙说一说。
他收回上身,正准备坐回原地,却没想到李元阙竟然也同时有动作,李元阙似乎是想站起来。
一个向下,一个往上,他们在空中撞上了。
光渡磕到了鼻子,撞到李元阙手臂,闷哼一声。
李元阙知道自己把人给撞了,连忙扶了一把,“撞到你那里了,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
鼻子被撞到后酸得厉害,光渡一时说不出来话,下意识摆摆手。
然后他想到李元阙看不见。
他这边不回话,李元阙心里更是没底,他着急地摸了过去,“你怎么了?”
他摸到了一具温柔的身体,衣服下的皮肉柔软温暖,骨肉匀亭,是个习武的好架子。
李元阙愣了一下,感受到光渡的挣扎,手指移到旁边,感受到了身体的弧度,才确定自己捞住了光渡的腰。
光渡腰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又韧又细。
被李元阙胡乱摸了两下,光渡一开始还是勉强忍耐,可实在受不住了,一边细细地发着抖,一边拍开了李元阙的手。
李元阙如梦初醒,“抱……抱歉。”
光渡缓了一会,说话都是瓮声瓮气的,“没事,你别乱碰了。”
他没再说话,出去拖了埋在雪地里的羊,生火洗锅,开始准备下一顿饭。
李元阙也不敢说话,他好像知道自己刚刚有些过分了,这一回没有擅自开口。
只是贺兰山上太安静了,光渡若是不说话,就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和火堆燃烧的声响。
听了一会,李元阙发现自己还是更想听光渡的声音。
不只是声音,他早就对这个相依为命的人,有了更多的好奇。
李元阙还是打破沉默:“沛泽,我看不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长什么模样?”
光渡面无表情道:“我形貌异于常人,长得奇丑无比,别问了。”
这一回,李元阙听出了光渡有气,但他会错了意。
李元阙安慰道:“男儿功名马上取,沛泽,你不需要太过介怀容貌。”
光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
“就像我认识你,欣赏你才思敏捷,秉性纯质。”李元阙语气很真诚,“我看重你,与你交心,从来和你相貌无关。”
这一次,光渡沉默了一会,才道:“知道了,元哥。”
第75章
贺兰山的风雪呼啸着,吵闹着,而这一处洞穴火光温暖着,却也安静着,成了两个人的全部世界。
雪花不断地堆积在洞口,形成了一道雪白的屏障,风从堆雪的缝隙间撞进洞穴石壁,那声音凌乱毫无节奏,无法像乐曲般,预测下一个响起的节拍。
贺兰山夜里的风卷着雪拍进来,还卷来远处野狼的嚎叫。
但那个画面和声音,光渡后来记了很久很久。
那是他即将十六岁的冬月,独属于贺兰山夜晚的声音。
远处的狼不敢闯进有火的山洞,在高烧退去后,光渡的体力迅速恢复,他勉强拿得动李元阙的刀,就不需要害怕外面的狼。
所以这些扰动,都不曾打断洞中光渡与李元阙的安宁。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山洞中,光渡将自己的过去,第一次对着一个陌生人,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需要遮掩与谎言,因为光渡有一种接近于本能的预感,即使知道他身上发生过的一切,李元阙也不会指责他。
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从不会近乎于天真地说出“不该杀人”这种话。
李元阙和那些俗物都不一样。
李元阙听后,沉默了一会,“你做得很好。”
“元哥。”光渡抱着膝盖的双手逐渐收紧,他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火堆,有些不敢去看李元阙的双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一路杀的人……我或许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李元阙微微偏过了头,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落在了光渡发出声音的位置。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许多的不得已,你告诉了我关于你的过去,可我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现在的你。”
“我对你的判断,和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改变。”李元阙就像再说一件平静而笃定的事,“你没有错。”
是偏袒吗?
毫无理由的偏袒,几乎让光渡感到偏爱,这是与他容貌毫无关系的偏爱。
可在看清李元阙的神色后,光渡却觉得他不只是安慰,那称赞是发自真心。
李元阙笑了一声,“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反而觉得,你相当厉害——你能一个人引走近百人的追剿,单枪匹马,反杀半数,我要是在军中看到你,一定会把你拎到我身边,亲自教你几年,出去多少是个人物,能当得上我军中的将军,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稍稍收了笑容,“你家中发生的事情,我很遗憾,等我们从贺兰山出去后,该让那些人还你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