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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宠婢(48)

作者: 青梅如豆 阅读记录

“可侯爷确实给姑娘报仇了呀,那何永的事情咱们阖府上下如今都人尽皆知呢!”

红袖想起那糟老头子的下场就觉得扬眉吐气,“现在谁人敢再动姑娘分毫?适才我到管事府去拿例银,往常跟奴婢耀武扬威为难的那几个婆子,个个都恭谨的不得了,都笑着捧着一张老脸给咱送银子呢!”

无忧一阵冷笑,“一切不过仰仗他一时的欢喜罢了。若哪日他不欢喜我了,可知为我招来多少的怨毒报复?怕是到时候主子遗弃加上满府怨毒踩低,岂会有咱们一刻的好日子过?”

红袖沉默了下去,心中仍旧有不甘,却听她又道,“你以为,凭何永就敢这般对我吗?”

红袖经过她一点拨,半晌才惊讶道,“姑娘的意思是,背后另有其人?”

“不过是给我个下马威,好叫我做个又聋又哑好摆布的玩偶,听话。”

两人忽然静默起来。

“将这药送过去吧。”

这样充满算计的侯府,余妈不能待了。

她本打算余妈养好了病再好生送出去,可如今这样的形势,越早离开越好。

终究是她,连累了余妈。

若没有她,恐怕余妈连这个病,都不会得。

这侯府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表面参禅拜佛抑或风流倜傥,暗地里干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营生。

步步谨慎,尚且都不能自保。

日月交替,风云诡谲。

余妈又将养了两日,霍刀也在这两日将余妈的身契递到了她的手里,又拿着无忧给的银钱在京城三十里外的东洛村,置办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半旧院子。

无忧又托府里的小厮,往那儿送了她自己做的松露膏并几盏子榛子去给近邻,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只说是有空帮忙照看谢老母之类的话。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可真到了这一日,仍旧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余妈不能保护好你,也再不能成你包袱了,若没有我,你绝不会走到如今这步,别人看是羡慕的眼红,可余妈知道,你偏最厌这些的...”

“莫要说这样的话,若没有您,恐怕桑桑连自己的命早就丢在六年前了,只要您身体康健,桑桑便能安心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余妈看着眼前如花儿般正盛的桑桑,一想到自己要撇了她出去,心头就止不住地怨恨上自己的无能,可自己留在这儿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她不过是个不文一名、无枝可依的粗使婆子。

过去腿脚利落还能为这命苦的孩子做些活计,如今大病一场,连风吹一阵都虚汗不止,留下,是她的拖油瓶罢了。

可她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桑桑当她是母亲,可知她也早就把她当成活着唯一的寄托...

“争气些!余妈不过是住到外面去了,又不是见不到!往常老婆子还要日日来看上你两遭呢!到时候可别嫌弃烦!”

无忧一笑,“不烦不烦,可莫要唬我,便是一日八趟才是最好。”

两人相视一笑,临走前,余妈塞给她一个小包袱,只道是些用不上的小玩意儿,她推拒不去,便只好留下。

直到余妈坐上一辆马车,马蹄嗒嗒已然远去了,她还不舍得转脚。

随着那灰顶马车转出墙后再也瞧不见,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举目无依的孤寂之感。

风都将她的泪吹凉了。

“若是不舍便留下又如何,我沈府还养得起一个婆子。”

身后响起他向来冷冽难近的声音。

无忧知道自己应是做小伏低的,应是顺他、应他的,最好是还要再将自己的恩剖出三份,份份条理清晰的讲给他听,以做讨好阿谀。

可她不愿。

至少是此刻不愿。

她又不是南曲唱戏班子里的,才因离别悲戚,此刻才没有精力去讨好。

“敢问侯爷,侯府凭什么养一个膳房婆子?”

话语间,不自知掠出性子里的针,不软不硬的刺人。

“自是因为她与你的关系。”

她的冷意在他瞧不见的尘埃里肆意蔓延。

“我又与侯爷又有什么干系?”

沈卿司不是从她嘴里第一次听到“我”。

她就是这般,你以为她已服帖做了你的奴、你的人,可说不定何时,她就会突然蹦出一截反骨,在他面前毫不胆怯地自称“我”。

像一匹永不可驯服的小兽。

偏他对她就是不想丢开手去。

他伸出大手,将冰凉的她纳入自己宽敞温暖的大氅之中,“等主母进府,爷开心便赏你个妾做,还不有干系?”

他大氅里是满笼的暗香,困住她的鼻息与视线。

“我便是死,也不做妾。”

他的大氅,亦困住了她的呢喃。

沈卿司低下目色,见她一头鸦发如云,柔顺的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大手一揽,便将她结实抱了个满怀,嗅他熟悉的茉莉花头油香。

瞧她这样柔弱,这样小。

粉嫩雪颈,只他一手就能拗断。

她又能去哪?

不过玩笑罢了。

第三十八章 府宴

风卷起,雪花飞旋——

让他空了的怀,涌进丝丝点点的凉气。

那一抹瘦影清泠,沿着雕梁画栋的长廊,匆匆没了踪迹。

“无忧姑娘是个报本反始的好姑娘。”

霍刀顿感寒意袭身,不禁望向那股冷意之源,内心惊骇,知自己言辞有误,忙躬身行礼,“是臣多嘴了。”

“东厂的事情,你处理得当。起来吧。”

霍刀起身,犹豫后仍旧吐言,“侯爷所命,臣必尽心竭力。然有一事需留意——如今侯爷求得锦衣卫之方子赠予东厂王志,想必已与肖乾结下梁子。臣有一言欲诉,与狼共舞,须防其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