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渣了揣崽夫君(96)
他挣扎起身,探出半个身子,牵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处:“对不起,对不起……我怕是,怀不住了……是我的错……”
傅意怜完全不知他所指为何,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没有怪你,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话语断续间夹杂着破碎的气音,让人不忍听下去。杜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傅意怜用热帕子给他擦身,边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又瞥了眼有些下坠变形的小腹,“先别说话了,攒着点力气。”
荣山南艰难摇头:“不,我怕以后,你就、就不会听我。”
傅意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泪也簌簌落下:“怎会,我怎么会不听你,我会永远相信你的。”
荣山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终究是孩子心性,轻易就说什么永远,如果这孩子真的没了,她会怎样,他不敢去想……
荣山南握着她的手,松了又紧:“怜儿,你应承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信我。我、我只有你。”
方才喝的药,药效已起,荣山南冷不防一阵急痛,呻|吟出声,却仍执意望着她:“怜儿?怜儿你应承我。”
傅意怜哪里还有心思顾虑其它,见他痛成这副样子,附身亲亲他汗湿的额头,“我应承你,我都应承你的。”
荣山南这才有点放下心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还高耸的少腹,里面动得厉害,喃喃道:“你要记得应承过我的。”
傅意怜含泪,用力点了点头。
荣山南这才放开傅意怜的手,反手抓住被褥,指节用力到发白,阖目忍痛。
杜九收回手,听二嫂所说,知道推宫莽撞,无意中伤了二爷。但如今已然如此,他擦了擦如同滚珠的汗滴,亲自去盯着熬安胎药。
傅意怜取了身干净的中衣来,小心翼翼帮他换上,又盖紧实被子,这才定下心,坐在床前。
过了半晌,荣山南嘶声苦求:“怜怜,我身上好疼。”
男人从不在她面前示弱,傅意怜心疼得直落泪。傅意怜偏头蹭他:“以后,都不叫你痛了。”
看他的样子,不禁想起马厩里猎风受伤的时候,也是直往自己相好的母马身上蹭。仿佛只有伴侣舔舐伤口,才能得到抚慰。
傅意怜想着,哪怕疼晕过去都是好的,能少受罪。荣山南却强吊着精神,不错眼地望着她;“我不怕疼,以后,我们还要有十个八个孩子,要一起有很多很多……”
“呸呸呸,怎么那么多。哪怕没了孩子,我也只要你好好的。”傅意怜无疑说中他的心思,荣山南欲说还休:“怜儿你……”
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老三一同进来的,老三有没有告诉她……
傅意怜不疑有他,只当他累极了,抬手覆在他双眸:“郎君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荣山南心里没底,牵住她的手不让走。面容之上仍残存着痛色,仿佛仍睡不安稳,可力竭又不能醒转。傅意怜望着他的眉眼,倒有些珍惜当下的时光。
荣山南如今的情况,兄弟们也不方便照管,难得他只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在一间温暖的小帐中,帐外下着雪,帐内与他十指相扣,依偎在旁。他向来是前呼后拥的,她愿做那许许多多跟在他身后、追随着他的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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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意怜觉得荣山南这几日很是反常,且不说乐此不疲地使唤她干这干那,一会儿要揉腹一会儿要揉腿的,竟常常开口要她留下来陪着,好像在弥补什么一样。
直到族中长老来看望这位年轻的领袖,她才知道原因。她并不知道帐子里来了许多人,隔着不远听到里面动静,就停了脚步。
族中长老们商议着:“我早就说嘛,山南和元莺青梅竹马,又常常习武切磋,如今英雄救美,岂非顺理成章?”
“咱们山南如今大了肚子,不然怎会扛不住敌人那一剑。就是这,也还从厮杀中救下元莺丫头,孩子险险没了……”
傅意怜脑中“嗡”的一声——原来,他大动胎气险些早产,竟然是为了就元莺。那日她推宫的时候她就觉得阿南有些奇怪,可那般情状也不好追问就中细节。阿南要了她一个承诺,却怎么不告诉她实话呢?
她当然知道,心里也明白。眼见白元莺有危险,难道他会不去救?莫说是二人情分之深,便是陌生女子,他也会去救。不然,他就不是荣山南了。可情感不是理智所能挟持,要她不介意,又怎么可能。更何况,因为救白元莺,还差点搭上他们的孩子。应该救,当然应该行动快于反应地救下元莺。她都明白的。战场上那么多人,难道元莺周围就没人护着?白元觉不是也在她身边?
情感和理智在头脑中打架,傅意怜快要被撕碎了。
帐子里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竟有些诡异的喜气洋洋。有人干脆提意:“我虽然不通汉人的历史,但我也知道“娥皇女英”的佳话……”
接着是阿南的声音:“万万不可。我只要意怜一个就够了,何况,她怎么肯……”
“我原想着,她做大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就委屈了咱们元莺。”
荣山南道:“是,那样就太委屈元莺了,莫说她,老四也是不肯的。”
“老四懂什么,老大不小了也不成个家。元莺愿意就行。何况她与傅意怜平起平坐,也是给你长脸。汉人女子做妻子在咱们这地界,总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