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祭品今天和恶鬼贴贴了吗(23)
柳兴直直弯下腰去,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布料,都快能攥出水了。它黏黏乎乎地粘在了那条清晰可见的脊梁骨之上,随着微凉的风抖了三抖。
池天镜放下噤声的手势,在外间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但即便如此,柳兴自始至终也从未直起身。
刚刚屋里头那位小祖宗只是翻了个身,自己的这位主子就立刻让他闭上了嘴,现在还摆摆手叫他出去,从未开口告诉他该怎么处小花园里焦急万分的两位。
不过还好没有挨打,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柳兴知道主子肯定要与那位小祖宗再温存半晌,定是抽不开功夫管其他人,再出来,心下便有了数。
和煦的微风再一次渡来,云生从床上缓缓坐起,视线不由自主瞟向实木柜子上的西洋钟。
“正好能赶上午膳。”
池天镜放下毛笔,坐在云生床边。
“我睡得好沉,是不是耽误哥哥的事情了?”
云生记得今天有访客,他起得这样晚还未梳洗,若是被客人看到了恐怕要被戳着脊梁骨骂。哥儿就应当勤俭持家,打扮得体才能讨主君欢心,可他没有和人交际的高超话术,也没有明艳动人的外貌,只有一颗赤诚的真心能够奉上,可这怎么够呢?他又要给哥哥丢脸了。
云生一把掀开被子,急急忙忙就要起身穿衣。
哥儿身份卑微,像他这样旁系的小辈更没人待见他,所以也只去过一回正厅,去见给他定的一门婚事。云生对那件事并不知情,可正君对那家人出的十两银子眼红的很,在三更天就把他拉起来梳妆打扮,抹了几层大红的粉子后再去服侍兄长洗漱穿衣。
在正厅当了几个时辰的木桩子后,他因为连续几天没有进食险些晕倒,却还是被人挑了错处。那家痴傻的儿子动不动就要上来搂抱他的腰,他躲闪不急摔下台阶,本以为是个撞墙证清白的结局,谁成想上天直接劈下一道雷把那家的儿子劈得外焦里嫩,很远都能闻见焦香的味道。婚事没成,他也被关进柴房喂了好几天清水险些死掉,不过他并不难过。
可自从成为祭品到了恶鬼这里,他竟是娇惯了许多,哥儿许许多多的规矩竟然一股脑地都忘了。
“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他们既有求于人,自然就会有求人的态度,还能催主人家见客?”
池天镜把他摁坐在床上,握住因为慌张而随处乱蹬的小脚,亲手拿了足套和短靴替他一一套上。
云生羞红了脸,哥儿的脚怎么能被旁人看了去。
除非那个人是……
他的夫君。
云生不再继续深想,自从对恶鬼生了别样的心思,他就很担心恶鬼会看出来什么。他自知自己是不配的,被人发现怕是只有被耻笑一条路子可走。
他抿抿嘴,乖顺地被恶鬼带去洗漱,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可等他抱着香香嫩嫩的大鸡腿开啃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他想的方向发展。
已经过了申时,池天镜才以散步消食为名带他去了小花园。
五彩莲花开满了大半的湖面,嫩黄的莲蓬带了些青色,处处透着生机与活力。
明明是夏季,可桃花却开了满园。
不远处的假山亭子里,两个人影急得一会站一会坐,就像是屁股底下长了刺。
薛正君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一整天,每次来的侍从都告诉他那灵山府主人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也不好再催。可足足三个时辰,是头吃干饭的水牛都能绕整个山头跑上八圈,而灵山府的主人却迟迟不肯露面。他们二位哪里不知道这府里头的主人是不想见他们,可是这回情况实在是特殊,上面有人要他们的脑袋,没人肯保他们,只能求到这个据说和废太子关系匪浅的灵山府主人头上了。
转角传来了悠哉悠哉的闲聊声,像是在谈论桃花的颜色,这肯定不是那些畏手畏脚的侍从能做出来的事,定然是这府里头的主人。薛正君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被花粉呛到的鼻子,却收获了自家夫君的一个白眼。他赶紧拿手绢揩了几下,与他一路小跑着下去迎接。
可算把人给盼到了,他们刚想过去拜见,却没想到这拜见的人突然多了一个。
云生拿着恶鬼刚给他揪下来的桃花枝子把玩,在转角却差点撞上人,幸好一旁的池天镜眼疾手快把人拽向自己怀里,才避免了一起惨剧。
“正五品奉仪杨瑞携正君参见大人,大人万福金安。”
他们来不及道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直直跪了下去。
膝盖哐当一声磕在地上,他们竟也不觉得疼,倒是把云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池天镜扶住他的肩膀,上前一步把他挡在后面,隔绝了二人殷切的目光。
“杨瑞是谁?我又不认识,找我做什么?”
"谁放你们进来的?"
池天镜居高临下看着二人,一字一句道。
对方没有想到他丝毫不给面子,他的官不大不小,虽然位置尴尬,可每年在他手里流过的银子可不少,他可是某巡抚的钱袋子,党争、收买人心、拉帮结派哪样不需要钱?本以为对方能看在银子的份上救他们一命,结果他居然是个有眼无珠不识数的。
第18章 参拜
奉仪以为自己找错了人,没准这人不是这府里头的主人呢?
“我每年能为大人上缴十万两银子。”
可他没办法,无论是谁,只要他是灵山府里头出来的,就有决定他命运的话语权。他把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疯狂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