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少爷被山匪掳走后(6)
据说养的比知府大人的千金还娇气漂亮,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家子做派,完全就是当做争宠爬床的棋子吧。
什么做凤凰简直痴人做梦,她家在青崖城再有钱有势,那也是商籍,连进宫当太监都没资格。
人家眼光高胆子大啊,就连知府公子求娶的姻缘都拒绝了。
几位妇人眉眼来去正说着什么,时家的老族长问时娘怎么不见凤哥儿。
老族长一开口,水滴似的荡开涟漪,周围都安静下来,看着时娘。
族长掌握一族的宗法刑罚和赋税,在青崖城更是以宗族为单位约束乡民,族长的话比知县还管用。
除了这些亘古不变的认知习俗让当地百姓遵从族长,对于这些大家族还有一个直观的利益问题。
青崖城属于岭南一片流放之地,当地治安混乱,绵延的青山土匪窝数不胜数。这些大宗族都会修建坞堡抵抗土匪的抢夺,甚至遇见战乱期间,坞堡便是一族人的救命防线。
尤其最近天下不太平,中原战乱四起,虽然岭南有疟疾瘴气防护,他们这边又是出了名的穷荒之地,但难保战火不会烧到他们这里。
此时族长发话,时娘即使担心磕磕碰碰不愿意儿子出来,但还是吩咐丫鬟去叫时有凤出来请安。
还特意嘱咐身边带几个手脚麻利有眼力见儿的小厮护着他。
可丫鬟很快就返回来,支支吾吾的对时娘小声道,“小少爷不见了。”
时娘面色不显,心里咯噔了下。
一旁挨着近的时有歌也听见了,眉头蹙了蹙,内心嘀咕弟弟专门挑重要日子给爹娘麻烦。
不知道娘都是强撑着精神招待宾客吗,今天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让爹娘安心。
时有歌知道弟弟看着乖巧安静,其实心里也孩子气,整日关在府里望着天,八成是今天宾客多混出府玩去了。
“娘,您宽心,弟弟很快就回来的。”
时有歌这般说着,知道她娘会派人出府找,自己便先稳住族长说些讨巧又吉祥的话。
周围族人也都夸她聪明伶俐,笑声融融显得长辈慈爱。
族长笑完还蹙眉问道,“你弟弟近来身体可有好些?”
这时,突然一声急促惊慌的声音打破了“天伦之乐”的叙旧。
“家主,不好了!”
“小少爷他,他……”
满白一脸煞白跌跌撞撞穿过席间宾客,满头大汗,嘴巴哆嗦着毫无血色,一贯嬉笑的脸此时只剩惶恐。
时有歌面色一紧,有个不好的猜测,赶紧扶住她娘。
但时娘撇开她手,像是乏力提气,反而有种颤颤大喝气势,“满白,什么事情慌里慌张。”
满白噗通下跪,哭嚎道,“小少爷被一群山匪掳走了!”
时娘眼前一黑。
耳边只女儿惊吓担忧的喊着娘。
周围宾客一片哗然。
*
“醒了醒了。”
“新娘子要醒了。”
“真漂亮啊。”
“但也真爱哭啊,昏迷中还掉金豆豆。”
“就是,木板都打湿了。”
“他要是再不醒,咱们撒尿尿!滋醒他!”
时有凤头晕目眩,耳边是一群嬉闹的野孩子声,浑身散架似的灼痛无比,不待他混沌睁眼,滑至嘴角的温热液体含着疼痛的苦涩进了嘴巴。
他心里一惊,反应了片刻,是他自己的眼泪。
后脑袋传来一阵阵钝痛,手脚和腰间被粗绳子勒得发痛,身下粗糙的木板硌的皮肤生疼,黑暗中,屋里扑鼻的灰尘和腐烂的朽木气息钻入鼻尖,生出一股晦暗作呕的气息。
时有凤昏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
他在首饰铺子外被山匪骑马绑架了。
娘,他娘听到这个消息要怎么办啊。
今天是为他娘冲喜办的寿宴,他实在不敢想他娘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他后悔不该私自跑出来,姐姐要是知道他为哄她买首饰被绑了,姐姐一定又难受又愧疚自责。
他就算不出门,也知道土匪无恶不作。
他就要死了吗,好好的冲喜寿宴,变成了白事忌日……
一辈子都是个累赘,就连死法都要给家人蒙上阴翳。
他往日也偷偷埋怨过家里人看的太严,想要看看府外的日子,可现在全是懊悔害怕。
“快看快看,新娘子哭的更猛了。”
“这么大了嘴里还喊娘,真丢脸嘞。”
叽叽喳喳的半大孩子野性未驯,笑嘻嘻捏着时有凤的软嫩脸颊,“别要娘了,给我们老大当媳妇儿。”
“对,有了男人忘了娘。”
时有凤下意识喃喃,没成想被孩子们听了去。
他一睁眼,光线模糊的破洞窗边,五六个七八岁的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有的捏他脸,有的摸他鼻子,还有的捏他手腕戳他腰间。
就像是一群山野的孩子捡到一块美玉,探头探脑的好奇翻来覆去的摸摸。
“住手!”
眼见有孩子要扯他腰带,他吓得忙哆嗦出声。
可七八岁的孩子完全不怕他,土匪窝里的孩子什么没见过,这哥儿昏迷中都不忘记哭,软软白白的,谁会怕他。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比村里牛寡妇还要白。不白不配给大当家做媳妇。”
那孩子一脸浑圆晒的脸颊黝黑,腮帮子两边还有结痂的鼻涕,一双手短粗黑乎乎的,看得时有凤翻江倒海的反胃。
“我既然要给你大当家做媳妇,你就不能碰我。”
那孩子犹豫一瞬,然后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
时有凤见搬出大当家,这孩子只一丝敬畏,不由地想,会不会大当家是个好人,所以土匪窝里的孩子都不怕他,会不会绑他只图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