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赘婿,忠爷向来把入赘视作耻辱。
后来会把大陆的走私业务交给阮家人做,也是为了扬眉吐气。
这些年来每到年终,阮家人就要乖乖从大陆回来,提着金条来给他磕头拜年,也只有看到他们齐齐跪倒在他面前时,忠爷才会觉得,当初的赘婿做的有意义。
可奇怪的是,钟天明分明是他的血脉,但行事,想法,各方面都跟他完全不一样。
他不但在苏记这间小酒楼做女婿做的甘之如饴,忠爷各方面观察,就发现他对苏娇也是真情真意,也不知他是因为贪美色还是贪图美食,但总之,他是真爱苏娇。
也是因为钟天明由衷爱她,苏娇才会那么有恃无恐,洋洋自得的。
而当她说钟天明入赘只是因为贪她钱的时候,忠爷不但为了不争气的孙子而汗颜,心底里还极度恼火,恨孙子为美色所迷,爱上个粗俗浅薄,徒有外表的女人。
当然,这都只是他内心的所思所想,他并不表露出来。
反而,吃完了粥,他对曾伯约说:“天浩生死未知,但马上就是他大伯的寿辰了,智信说别祭了,可我想着年年都祭,今年也必须祭,到海上天后庙吧,去祭他。”
曾警司点头,并说:“我是天浩的乾爹,也该给他祈个福,我陪您一起去吧。”
忠爷再看苏娇,又笑着说:“我们下周要去一趟海上天后庙,麻烦阿娇你蒸些点心,是你公婆的祭日呢,你还是新媳妇,届时也陪我们一起去吧?”
他要去祭祀钟天明的父母,苏娇当然得答应。
而他所选择的,祭祀的地方,海上的天后庙,苏娇也知道,那是一座孤岛,靠近大陆,岛上就只有一座天后庙,除了几户本地渔民外,也没有别人在上面生活。
而且它在香江岛的背面,离九龙得有三个小时的船程。
苏娇总觉得忠爷把祭祀地选在那么远的地方有点蹊跷,但当然,她只是个厨子,不是忠爷肚子里的蛔虫,也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只能下来问钟天明。
几人正聊着,苏旺轻敲门,推门进来了,笑着说:“忠爷,天明回来了。”
忠爷都来苏记了,当然想见大孙子一面。
他刚才知会过苏旺,只要钟天明回来,就让通知一声,过来见他。
但一看苏旺的表情就知大孙子应该是不想见他的。
他有点失望,问:“他有事要忙?”
苏旺笑着说:“他说要帮凯少辅导作业,就……不过来了。”
为了给季胤的儿子辅导作业,就不肯见自己的亲爷爷?
忠爷眸底愈发阴暗,深沉了。
曾伯约没表态,但罗瑶大概觉得钟天明有点过份了,遂对苏娇说:“忠爷腿脚不便,又难得来一趟,苏小姐,要不你去叫一下钟sir,叫他来一趟呢?”
苏娇莫名来了句:“他平常好凶的,我不敢。”
罗瑶想了想,也撇了撇嘴说:“好吧,他确实凶,换我我也不敢。”
说完,两个女孩子倒是相视一笑。
罗瑶又说:“你熬的粥果然好吃,改天熬点刚才我喝的那种粥吧,我约我阿爸和我阿妈一起过来吃,就不知道要怎么收费。”
即使不加金蝉花,光是底粥也特别耗时间,成本也很高,苏娇说:“一份五十块。”
要是一碗普通的粥,它未免太贵。
但要跟998的神仙粥比起来,它可就便宜了太多。
罗瑶笑着说:“给张名片吧,我们如果要来,提前通知你。”
忠爷等她俩聊完便起身,拄上他那把喷子拐杖,对苏娇说:“阿娇,你知会天明一声吧,下周末我们去海上天后庙,让他尽量抽时间,也跟咱们一起去一趟。”
再看曾伯约,又苦笑着说:“既他不想见我,咱们也早些回吧。”
几人出了门,天已经黑透了。
忠爷来吃饭,苏旺当然要亲自送。
就连对面的杜医生和隔壁的金老板也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出来送人。
相比凶神恶煞的季胤,老而慈祥,而且总是笑眯眯的忠爷大家都要更喜欢点。
但忠爷来,苏记有那么个人,却是恨之入骨,寝食难安。
那当然就是季凯了。
他都不敢明着露面,而是躲在胡寄波的身后。
看苏娇送完人回来,才敢探出头来。
他说:“轮到东九龙来绑我了,也不知道忠爷打算怎么绑走我。”
苏娇却问:“你不是应该写作业的,怎么下楼来了?”
其实钟天明说要辅导季凯作业只是个借口,季凯向来懒得写作业,基本都是赖着胡寄波帮自己抄写代加工。
他四点多就放学了,作业也早就写完了。
他觉得莫名其妙:“钟sir会辅导我写作业吗,我怎么不相信?”
苏鸣正在搞厨余卫生,却说:“阿姐,姐夫喊你呢。”
又说:“阿波,他也喊你一起,你快去吧,垃圾我去倒就好。”
要收市了,酒楼是垃圾最多的,好几大桶泔水呢,得等垃圾车来了之后统一运走,不过要把泔水桶提到巷口也是件很费力的事,向来也都是胡寄波在干。
胡寄波本想直接上楼的,看苏鸣提泔水桶提的那叫一个费劲,索性左右各一只泔水桶,连着跑了两趟,把泔水桶全提到巷口,这才三步并做两步的上楼了。
因为错过了饭点,钟天明其实也才要了一碗面,此刻正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