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妾(86)
明婧柔定了定神,便往偏殿走去,奶娘们听到昨晚的动静也没敢出来,此刻正在团团围坐在一起,也没人管阿随,幸好阿随还睡着,没有出什么岔子。
众人一见到明婧柔来了,便一窝蜂似的涌过来,再也顾不得礼节,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把她团团围住。
“良娣,这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我们还出得去吗?”
“对啊,东宫出了事,可总得让我们回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宫外采选过来照顾小殿下的!”
明婧柔等她们把恐惧都发泄完,才道:“诸位放心,眼下虽不能出去,但你们的安危想必是无虞的。”
“可是口说无凭,你先放我们出去!”
绿歌此时插嘴道:“外面有人守着,你们不怕死就去。”
这下无人再敢说话,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明婧柔知道这些妇人多半家中境况可能也不是很好,不然不会舍弃下幼子来奶别人的孩子,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便也很是过意不去。
她去寝殿里找了一匣子财物,然后分送给众人。
拿了银钱宝物,奶娘们明显神色稍稍舒缓,安静下来,阿随这里也有几个宫人,明婧柔照样也都把东西给了他们。
明婧柔又去看了一回阿随,最后咬咬牙,又带着绿歌回了自己寝殿中。
虽然难逃这一劫,但是阿随不跟在她身边,倒比跟着她要安全许多,万一萧珣来找她寻仇,一剑砍下来她就成了一条亡魂,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过萧珣想杀她便杀,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黄昏时分,有宫人送了水和食物进来,东西倒还干净,只是肯定比不得以前吃的用的,看起来以后一日也就只有这一顿饭,幸好小厨房里还有不少留下来的食物,勉强还能撑上几日。
明婧柔草草洗了脸,一骨碌又爬到了床上去,窝在那里出神。
绿歌见她头发拆下来都没梳顺,毛毛躁躁的,便问:“良娣怎么头发都不梳?”
“梳得那么好做什么,”明婧柔笑了笑,“等着体体面面地走吗?”
绿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默默走到她身边,张了张嘴想劝她些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坐到她身边叹了口气。
明婧柔问:“绿歌姐姐怎么了,为何总是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
绿歌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奴婢也只是一时心烦,还是不说了,免得奴婢说的话令你听了不高兴。”
见她这样说,明婧柔也不再继续问,反正她自己也没什么心思。
她自己的结局自己倒是已经想好了,左右不过一死,也算是一了百了,只盼着绿歌和阿随能逃过一劫,但究竟如何,也终究不是她能左右。
她生来卑贱,命数和运数也只能到这里罢了,其他已非她之力所能更改。
绿歌去找了安神香来燃上,昨夜一夜没睡,今日索性面对了这一切,倒也坦然了,萧玧昨日一定要她死,她没死反倒是多活了一天了,就算是捡来的命了。
明婧柔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梦里清清明明一片,澄澈干净。
她像是在梦里也继续入睡去了。
忽然阴霾开始渐渐四起,明婧柔再也睡不下去,便要起来寻找出路,正当半梦半醒之间,天上落下了瓢泼大雨,腥红的雨点仿佛鲜血一般,滴在她的脸上,身上,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滑落到她的身体里去,她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抬手便见到一手的红色,脖颈处冰一般的冷。
明婧柔失声惊呼起来,猛地从梦中醒转,一睁眼只觉陷入黑暗之中,片刻后才慢慢适应过来。
仿佛还没从梦境中抽离出来一般,脖颈上仍旧停留着冰凉的触感,明婧柔下意识伸手一摸,却摸到一样坚硬的东西,同时指尖的刺痛已经传来,她浑身僵住,转过眼看去,只见有一个人影立在床头。
“明婧柔,还记得我吗?”
熟悉的声音从黑夜里向她压迫而来,明婧柔往里一缩,却躲不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
是萧珣回来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想向萧珣乞求苟活,但为人的耻辱却由不得她这样做。
萧珣来向她讨命,天经地义。
这是她和萧玧欠他的。
见她不说话,萧珣轻嗤一声,扬起唇角笑了起来,眼底积攒着深深的阴郁,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他竟慢慢收回手中的剑,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明婧柔不敢松一口气,连忙坐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往枕下一摸,然后藏入袖中。
那是她平日里用来防身的短刃,没想到今日真的派上用场了。
倒不是为了伤害萧珣,而是为了了结自己。
反正都要死的,还不如自己动手,也不用脏了他的手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欢迎孤吗?”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锤子砸在明婧柔心上,明婧柔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能瑟瑟藏在一边。
“这么害怕?”萧珣又笑起来,笑着还咳了两声。
他转过头,一双眸子鹰隼般地盯着明婧柔。
她的脸白生生的,如一朵洁白的芙蓉花,又似鬼魅,若不加以谨慎,便会被她摄魂夺魄,丢了性命。
“怎么不说话?”他继续戏谑地问她道,“不问问你的夫君怎么样了?还是你就是这么薄情寡义?”
他说完之后,仍是死寂一般,明婧柔一声不吭。
“那孤就告诉你,他已经被废了。”
明婧柔木然地点了点头。
萧珣继续看着她,认真同她道:“他如今被圈禁在宫外,谁让他逼宫,陛下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