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情生魔(194)
一众女郎艳羡不已,摇头叹息。
女郎夫人们一边欣赏美人一边讨论她衣物饰品,大胆一些的,直接端着瓷碗坐到他们周边,把美人当佐料,吃得津津有味,一碗圆子见底仍不满足,喊着摊主再来一碗。
郎君们碍于世俗道德约束,不便直直盯着女郎看。他们不时偷看一眼,或疑惑或挑剔或鄙夷目光均几凝实朝雍鸣压去。
瘦高郎君抱臂审视良久,总结道:“他瞧着倒不似传言那般瘦削丑陋。”
仅看背影只觉他玉树临风,清俊洒脱。气势温雅,若翩翩世家公子。
“可不,今晚他在石桥那把李大郎那群纨绔教训一顿,身手很是了得。”
有人作证,忙道:“对对对,一群人断胳膊断腿,尤其那个李大郎被他打成猪头,差点没被打死,别提多惨了!”
言辞凿凿,仿似亲眼所见,惹得众郎君惊异不已。
方李两家子女婚事,梅山镇民耳熟能详,一位郎君愤愤不平:“李大郎与方娘子……积怨已久,他身为赘婿,为娘子出头应该的。”
有人不满,语气酸溜溜地,说出郎君心声:“看他平平无奇,也就有个富商老爹呗,不然哪能抱得美人归,真是好命啊。”
“可怜,可怜呐……”一位自诩风流细眼瘦猴,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书香门第世家女偏偏嫁给一个草包。两人怎能相处得来,可惜可惜啊。”
方伯辉积威深重,待人宽和。让人似乎忘记他流民出身,曾流离失所逃荒至此。方家人脉凋零,第三代无人出仕,当不得一句书香世家。
可他们私下瞧不起雍鸣商户出身,只愿放大方家优势,意图贬低,满足某种虚荣。
方时祺再三确认雍鸣脉像正常,放下心来。不过,他若有意作假,她也看不出来,不由心烦。
这会儿子距离近,将食客一应对话听得清楚。她不动声色喵那几个阴阳怪气郎君一眼,暗暗记住。
“这几个碎嘴子,你不出手教训?”她轻声问他。
雍鸣轻笑,不在意道:“他们所言基本属实。”
什么嘛,方时祺听出他言外之意羞恼别开头,不理他。
摊主端来一碗热腾腾糍粑圆子,雍鸣接过将红糖料汁拌开,推到她面前。扯扯女郎衣袖,温和哄道:“尝尝味道。”
一手探入云袖,不着痕迹端出一杯清茶摆在碗边。
第116章
方家娇养方时祺十七年,日常衣食住行有仆从悉心打理,她享受着方家家世带来生活便利。
雍鸣对她无微不至照顾,因她躯壳。
她一边欢喜他温柔体贴,一边嫉妒他熟稔。
分明像是已经为别人做过亿万遍。
想到这些,她心下酸涩,明白贪心不足,愚蠢可笑。表面却不动声色,不愿泄露一丝心事。
她在家吃完暮食出门,身体孱弱,没走得几步路,胃口又不大,不怎么饿。
雍鸣见她忧心忡忡,路过食摊被拉她坐下。吃些甜品或能改变她低落心情,他想着。
摊主喜她美貌意外带来食客,给她做了满满一大碗,以表感谢。糯米不易克化,贪吃胃会抗议。方时祺没吃多少,一碗吃去一小半。
糍粑圆子白嫩软糯,搭配颜色鲜亮红糖浇头,甜糯入口即刻融化在唇齿间绽放,清甜不腻。
甜蜜一时冲击味蕾,冲淡几分内心愁闷。
搁下白瓷汤匙,捧起杯子慢吞吞喝水。
方老爷子幼年逃荒到此,日子清苦,对待粮食珍重异常,府内倡导节俭。方家仆人服侍多年,熟知两位主人食量,饭食大都类多精致量少,很少剩饭。
雍鸣暗中护她多年,观察入微,自是明白这一点。见她不吃了,顺手端过去,吃完碗内剩下圆子。
两人稀松平常,未觉不妥。
倒是周遭食客发出一阵此起彼伏倒抽凉气声音,人群愕然死寂一瞬顿时炸开锅,惊得两人一愣。
大庭广众两人旁若无人坦然分食一碗甜品,一位夫人激动捂脸惊叫:“天呢天呢,他们夫妻感情真好!”
另一位夫人当即点头赞同:“雍郎君真是爱重方娘子,他一点也不嫌弃剩饭。”
眼尖夫人们不是哪个又补充一句:“他们还公用一个汤匙啊,老天爷啊,年轻人就是黏糊啊。”
未婚小娘子们,倒不似已婚夫人胆大,或以帕掩面,或用手遮眼,偷偷看的面红心跳。心下更加羡慕方时祺。
煦朝建朝至今,历经三位皇帝,当前执政者不算荒淫奢靡,休养生息几十年,加之风调雨顺,百姓生活过得去。
事实上,只有富家大户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寻常百姓度日,果腹要紧,怎会在意。
一位郎君不屑鄙夷,轻哼:“哼,真是谄媚至极,荒唐放肆!”
“真是好手段啊,在下自愧不如。”
“这位赘婿当真厚颜无耻,反正我是学不来。”有人愤愤。
本已辟谷,不愿见她为难,体贴解决剩饭雍鸣,脸色微僵。意识到行为过分暧昧后,白皙俊颜渐渐憋红。
昆仑一起学艺时,他们亲如姐弟,雍鸣自小跟她在一个锅里吃饭。她精力旺盛,从来闲不住,爱带他四处寻觅吃食,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分彼此,吃了几百年。
那些鲜活记忆,被他刻意掩埋在时间深处,一时想起,如潮翻涌。
玉指扶额,捂住发烫面颊,提醒自己克制,以后要注意男女大防。
方时祺面色陡然一沉,搁下茶杯。蹙眉端坐,不悦瞪视那几位多管闲事郎君。
她最听不得别人贬低雍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