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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情生魔(195)

作者: 松帆 阅读记录

女郎花瓣眼瞳一改素日清寒,灼灼威慑,直盯到他们心虚掩面,羞愧遁走才肯收回视线。

美人目光停驻,不是欣赏而是厌恶,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郎君们心态崩溃。知她听到他们言语,更觉丢脸,狼狈离开。

方时祺冷笑,目前虽力有不逮,吓唬吓唬几个人,还不难。

被人围观探讨多时,累觉不喜,菱唇紧抿,说:“走吧,回家。”

摊主看夫妻二人相携欲走,热情大声送客,高兴说:“欢迎下次再来啊,方娘子。”

方时祺回以锤炼数年的完美假笑,仪态完美,毫无挑剔。心道:多谢您款待,她再也不想来了!

二人沿街,一路缓行,心思各异,沉默半路。

路过寒宅粥铺门前,方时祺打量着崭新紧闭店门,想起什么似的,问雍鸣:“魔神怎么不继续在此卖粥打发闲暇?”

今晚莫名其妙找雍鸣麻烦,方时祺觉得魔神太过清闲,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忒烦人。

雍鸣想了想,据实以告:“他……或许正忙着练兵。”

“练兵?”

方时祺想起典籍记载,魔神两次问鼎之战折戟沉沙,冷哼:“他可不像是能好好带兵打仗的魔。”

人间界对五界记录零碎片面。方时祺回忆不起过多关于魔神信息。可他们曾是“盟友”,算是了解一二。

寒离实力强横,傲慢自大,随心所欲,目空一切。他更适合做一个冲锋者,而非运筹帷幄掌控大局。

他那双挑剔狠毒双眸,平等瞧不上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当然,数月接触方时祺私下知道,得再除去神女寒晶。

方时祺对这位素未蒙面婆婆抱着深深同情。想想她被恶魔“深爱”,也不可谓不不倒霉。

寒离惯爱掠夺强占,对她能有几分真心,几分恒心?

六界艳情榜,寒离以后宫庞大数量,六界留情,稳居榜首万年之久。

幸好,雍鸣没遗传到魔神花心这个缺点。

雍鸣劝她,耐心说:“你不可轻敌。万年前神魔之战,若非母亲带我出走,使他心绪大乱,阵前消失,魔界顿失统帅方寸大乱,溃败收兵。或许今日神界已归魔界统辖。六界历史将会重写。”

方时祺并不意外,魔神唯我独尊,喜怒无常,难以捉摸,魔界对他无力掣肘,还需仰赖他统御,战力滔天也是隐患。

听罢,她点点头,问道:“阿娘为何出走?”

“原因很复杂,当时……”雍鸣一惊,忽然意识到她刚刚脱口而出“阿娘”二字,不禁恍然。

她之前一直称呼母亲:“伯母”,魔神妃,洛水神女,你阿娘……

两人婚契实是阴差阳错,算不得郑重,二人心知肚明无法长厢厮守。她突然唤一声“阿娘”,让雍鸣心乱如麻,酸涩欲泣。

病秧子魔子阿佑,不负母亲期望,已经成为天神雍鸣,泽被苍生。且已成家,可惜好梦易碎,可惜阿母未能亲眼看到。

“你不愿回忆,可以不讲。”

见他猝然沉默不语,方时祺后悔问到他内心伤疤,赶忙解释。

往日之事不可追,何苦再回忆一遭。他今生已经吃了太多太多苦,方时祺不愿再见他委屈。

冷月银辉,笼罩雍鸣周身,让他原本秀雅清寂俊美无俦皮囊,蒙上一层浅浅哀伤。方时祺心下“咯噔”一下,酸涩发紧,她心疼抱住他。

雍鸣轻轻摇头,温声淡淡,平静叙述前尘往事,仿似已经放下。

“其实,都过去万年了,现在想来,只觉造化弄人,倒是不似当初痛彻心扉。有些事本该全部告知你,即使我不说,你以后也会从别处了解到。与其不慎受谣言蛊惑,不如我来说明。”

“你知道我是神魔违背道法强行诞下,继承母亲神之血肉,父亲魔骨,日日忍受两股血脉冲撞折磨。母亲呕心沥血,才将我养大。”

“那一年我受血脉折磨濒死。魔神筹谋多年,违背与母亲约定,对神界出兵,意欲一统六界,成为天地至尊。加上……两人多年矛盾,心结难解……多方压力下,母亲留下和离书出走。”

“我想告诉你,魔神并不似表面在意我生死。幼年若非母亲爱护,恐怕早已夭折。我幼年虽然懵懂,亦能感受他莫名恶意。近日我才了解他恨我入骨是因我出生为母亲带来诸多苦难”

“他对母亲执念入骨,受锥心之痛折磨,日渐癫狂。锥心之痛,是当年仙魔之战……妖神勉励封印他后下的诅咒。”

“……若你……以后与魔神对战,或可借用母亲名义争得一丝喘息。”

方时祺神情肃然。术法高深者斗法,胜败仅在一线间。这丝喘息,或可逆改结局。

锥心之痛,实乃执念。魔神对洛水神女偏执,是爱是恨已不重要,终其魔生,他都无法放下这份情感。

她以前只觉魔神待雍鸣诡异残忍,算计起独子来,毫不手软,莫说受血脉牵制,就连寻常恻隐之心亦无。听儿子叙述老子仇恨亲子,对儿子怎不是致命折磨。

父子亲情,血脉之力,本该天生亲近。他们却视对方为死仇,荒唐之余,更觉悲哀。

雍鸣身为魔神独子,魔界储君,当承其父野心,继续六界至尊问鼎之路。可他年幼受母亲教导,拜入昆仑,得师傅开悟,不但未曾堕魔,反成温润悲悯君子。

谁都会爱上他,第一眼爱他皮囊,第二眼爱他品性,再看一眼只会疼惜他过往。

方时祺推己及人,明白妖神为挚爱,燃魂刨心的决绝。

她心塞憋闷,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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