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庄稼汉做夫郎(173)
中上游的张家村、帽帽村,就负责中上游的那一段,下游的河湾村、河坪村、河丰村就负责自家门前的那一段。
这么分好处是,离家不会太远,干的又是与他们关系最紧密的部分,干起来也更卖力。
今天还有豆沙包的加持,平日嗓门大负责喊号子的那个,也喊得格外大声。
在河岸上来回巡视的官差也觉得稀奇,平时干到这里,力气没剩多少,肚子又饿,个个脸上都是愁苦硬扛的面容,今天却还能笑得出来。
上午巳时中,约摸十点,本该在家陪夫郎的春明跑来,找他二哥。
是大哥春旺先见着他的,见他一身破衣烂衫,是下地的装扮,忙阻拦:“明儿你再来,我们吃得消,这儿还用不到你。”
今天春明还在新婚保护期,他那份活,兄弟几个帮他担了,叫他在家好好陪夫郎。
春明说:“我来找二哥,文柏哥回来了,我叫他去村口一趟。”
春旺惊讶道:“文柏回来了,他媳妇儿子找着了?”
春明说:“找着了,在乌茹乡找着的,他还知道陈德骏的事呢,所以叫二哥去一趟。”
春贵听了六弟说的,同那官差说一了声就走了,他那份活得有人替,所以春明来了。
听说是文柏的老婆孩子回来了,还带来了陈德骏的消息,早上干完活休息的时候,河源村的都围坐在春明身边,七嘴八舌地问。
春明急着过来替二哥,在村口逗留的时间不长,听的也有限。
他只知道:“陈德骏知晓事情败露时,最先做的是将琦玉嫂子和小宝带走,关在他婆娘的娘家。”
“林如花叫狼咬死后,他怕那狼马上来报复,就收拾了家当,连带着义仓里的东西一起装上骡车,然后带着家人跑路了。”
“上骡车时,陈德骏怕琦玉嫂子和小宝回去,会同文柏哥一起去耆老那告发,叫人来追,便将他们一起捎上了车,一路走到乌茹乡才放下。”
为什么是乌茹乡?
一是陈德骏觉得那儿够远了,二是那儿林子密,迷障很多,他们深入腹地,不熟悉路的,很难靠着自己的双脚走出来。
“得亏琦玉嫂子是山里人出身,知晓怎么在没水没粮的时候生存下去,她带着小宝在山里住了两个月,避开了洪水,又摸索出了正确的路才走出迷障,后来遇上了马太爷家的人,叫他们帮衬了一把,才让文柏哥和琦玉嫂子重新遇上。”
“听琦玉嫂子说,她带着小宝滚下骡车时,看到一群狼朝那骡车追去……”
“所以那陈德骏叫狼咬死了?”听春明说的人,睁大眼睛问。
春明说:“后面的事琦玉嫂子不知道了,为了躲避狼群,她带着小宝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春明的话说到这儿就终止了,因为刚蒸出锅的豆沙包来了。
河源村的男人见自家婆娘或是夫郎拿着热腾腾的食物来,很自然地散开,间隔不远也不近地坐着,好趁这短短的休息时间,同自己枕边人说会儿话。
中午一人到手的豆沙包是两个,每个都有巴掌那么大,外头白白胖胖,掰开以后,里头醇香流心的馅也很多,怕干怕噎配的是萝卜肉丸汤。
吃完包子,再把汤喝了,清爽解腻。
付东缘拿着豆沙包朝周劲走来的时候,看见坐在一块石头上的相公冲他高兴地弯了弯嘴角。
付东缘把装有包子的大碗递去,还未坐下,就从周劲浓黑的眉上,摘下一粒豆大的黄土块。
甩来的时候应该是泥水,这会儿都干了。
“你吃过了吗?”周劲问道豆沙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就犯了,仰着头,眼睛亮亮地问夫郎。
“吃过了。”付东缘在周劲身边坐下,和他挤在一块石头上。
“我身上脏。”周劲把满是黄泥的腿往边上移了移,不让那些污渍沾到哥儿身上去。
“我身上也脏,”付东缘说,“今天的火候都是我掌控的。”
周劲拾起一块白胖松软的豆沙包,咬了下去,一咬就咬到了馅,满嘴都是豆沙香甜绵密的味道。
“真好吃。”周劲眉目舒展开,身上的疲累也舒展开。
他这双腿承受太多的重量了,坐下以后肌肉隆结,胀起一条一条的筋络,脚底板光着,被泥土包裹,后脚跟冻裂了,泥土都渗到裂开的缝里了。
付东缘看着心疼,同相公说:“晚上拿热水泡泡,泡完让我给你按按。”
周劲吃着豆沙包,轻轻点头:“嗯。”
付东缘见他一块包子吃了许久,完全不是他以往的作风,便说:“这么不舍得吃啊?”
周劲不是不舍得吃,是怕自己吃得太快,吃完夫郎就走了。
付东缘说起往后的伙食安排:“以后我们每天都争取给你们做两个豆沙包来,一人加一碗干饭,配些腊肉,再煎两颗鸡蛋。”
这些听着就很满足,可是实现很难。疏浚要疏到小年前一天,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要是顿顿都吃这样,得花多少银两?
村子没钱,各个农户的家里也没什么钱了。
付东缘这头却好似已经解决了钱的问题,附在周劲耳旁道:“前任村长带走的那些身家,我们有可能找回来。”
“文柏他媳妇儿不是不记得回去的路了么?”周劲听春明说的,文柏的媳妇儿从乌茹乡的深山老林里走出来后,就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乌茹乡的那片林子那么大,又不好走,没个领路的,绕上几个月都有可能。
“有个朋友记得,”付东缘在周劲耳旁轻声,“我在咱们家山后头看见软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