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摩看了眼地上的场景,那些红面具与血月的联系太深,早就被种下了红线生发的种子,他也无能为力。
“交给你们了。”亚摩递给了身后的泰坦们一个眼神,微微点头。
接收到指令的泰坦们兴奋地嘶吼一声,成军列队地从方舟上跃至大地。
脾气暴躁的一群泰坦一马当先,“吼——!早在塔尔塔罗斯就看这些鬼东西不爽了,这回一定要给它们打烂!”
狼人泰坦不指望这些同族能够有什么完整的作战计划,那不泰坦。
狼人泰坦:“这可是‘王’的面前,此战定要好好表现!谁给我们塔尔塔罗斯的泰坦丢人,谁就等着好看!”直接揍爆!
其余泰坦们自然没有意见,甚至像打了鸡血一样更加兴奋了。
他们身后就是亚摩——他们的“王”正在注视着他们,这是他们接到了一道出征令,一切都必须拿出最好的表现!!!
最古老的凶兽、最古老的战争机器在大地上醒觉。
他们爬出沉睡万载的深渊,却没有去花精力感受新鲜的空气、所谓的自由,因他们的信仰高于一切,金发少年的目光就是照落他们身躯的朝阳。
在少年的注视下,他们战无不胜!
“草,什么玩意儿这么猛!?”尼基拿着砍断的大剑,惊愕地后退到一旁的众人身边。
泰坦们突入战场,与红线傀儡交战到一处,每一次交锋都是地动山摇。
宫殿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宫殿像积木一样倾塌,在各方伟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尼基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找了个稍微安全点的废墟自保,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从亚摩带着方舟出现起,这里就已经不是属于人间的地方,不是属于凡人的战场了。
与其余幸存者惊惶不安、疯狂向亚摩祷告的举动不同,尼基等人反而更加兴奋了。
同样兴奋到两颊泛红的还有皇子,“这就是那位殿下的部将啊,果然无双勇猛!”
几位忧心忡忡的老臣,猛地望向对方:你不对劲!
这砸的可都是皇家的财产啊,皇子殿下你不应该哭天抢地吗,怎么还这么高兴?你果然哪里开始不正常了吧!
此时的半空中,眨眼只剩下了亚摩和血月,一些属意留在他身侧的泰坦也被派出。
[我们……两个人?]
脑海中诡异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
虽然祂确实渴望跟亚摩单独呆在一起,但对方似乎过于配合了。
亚摩轻声道:“在你这里,泰坦的力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不管是泰坦还是死神,如果他们可以彻底杀死祂,早在祂被镇压的漫长时间里早就得手了,不至于一直拖到现在。
冥王……或者说,所有知晓其存在的人,都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而现在,亚摩觉得他知道那个时机在哪里了——
一扇巨大的门扉,深红的门扉。
它开在靠近大地的血月正中央,正一点点洞开。
那扇门后面有什么东西,不出意外,那就是“胎动之月”真正孕育的东西。
一股粘稠、混沌的风从洞开的一丝门后后飘来,让亚摩的意识跟着昏沉了一瞬。
[来吧,加入我们吧……]
那些毫无自知之明的教徒们没有资格,但眼前的这个少年毋庸置疑的有。
[在新世界的子宫中涅盘,你将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作为新世界的神降生……]
亚摩的眼睛微微迷蒙起来,他呢喃着:“那扇门……”
那扇门。
他曾听说过,他曾见到过。
他的脑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图景:被血色月光笼罩的大地上,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高塔。高塔文明最后的建筑残骸里,站立着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
男人碧色的眼睛似乎洞穿了时空,与回望这段记忆的亚摩对视。
亚摩听见男人在声嘶力竭地大喊:
“——关上那扇门!”
事实上,并不止他一个人在嘶喊。
此时此刻,冥府的中心区域,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
“什么?发生了什么!?”正在忙碌地重新规整冥河河道的冥府众神,不由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在往日,冥府千百年都寂静犹如一潭死水,连风吹过的轨迹都分毫无差。可在亚摩到来之后,接二连三的巨变发生,让这潭死水掀起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拥有了不一样的“活力”。
“是中心区域的那片属于殿下的领地!”很快,有人找到了动荡发生的来源。
冥府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而来,只见那片被亚摩恢复的昔日废墟上,一座又一座代表不同文明的建筑,亮起越来越猛烈的光。
它们犹如在呼唤着什么,响应着什么。
醒来吧,醒来吧……
“铛——铛——铛——”高塔上的大古钟一下下无风撞响。
其他建筑物上的风铃、砖瓦、编钟……跟着叮叮咚咚地敲响。
奇异的是,所有的声音聚集到一齐,竟然并不显得嘈杂,反而有一种正在合唱的错觉。
不同文明的残响,汇聚成同一道声音,只为了传达给同一个人——
“关上那扇门!”
夜风呼啸过天穹,王国半空的方舟上,亚摩霍然睁开了双眼,也听见了后半句紧跟着的嘶喊:
“神啊,给我们一个准星!”
来自不同时代的吶喊,来自被血月毁灭的那些文明。
无数属于那些文明的情绪,在这一刻咆哮着,扑向亚摩。
疯狂、炽热、孤注一掷……这样毁灭性的情感,最终落于他心底时,竟化为一股源源不断的激昂,掺杂着一丝叫人垂泪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