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74)

程屿一直恍惚着，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都是强撑着，到了医院之后更是眼前一片模糊。

只有周遭人群吵闹的声音，一直没停过。

他记得自己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是深夜，眼睫微闪，再次睁开眼竟然还是黑天。

这一夜过得可真慢。

程屿眼睛闭了又睁好几次之后还是感觉不太清亮，右手手臂整个都酸麻胀痛的厉害，手指微屈一下都觉得连着疼。

左手手臂好似没有受伤，但手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紧紧箍着，压得他有些发麻。

微微抬了抬脑袋，半眯着的眼睛在看见床边趴着的那个人的时候瞬间睁大了些。

向也。

她怎么会在这儿？

他能感觉到清晰的疼痛，所以，应该没死。

“……阿也？”

程屿的嗓子有些哑。

向也没反应，手死死握着他的手腕，脑袋瓜垂在床边。

程屿尽量半坐起身子，轻轻把自己的左手抽了出来。

抬手把向也脸上凌乱的头发拨起，露出她那张雪白的小脸。

还真是她。

第34章 十二月 “过来，别站那么远。”……

程屿怔住几秒, 回神后手指轻轻搭在向也脸颊，小心翼翼捏了一下。

还挺软。

是他多少年在脑海里面想象的那个手感。

身体上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程屿微微蹙了蹙眉头。

他抬手, 这回稍稍用了点力道, 轻轻拍了拍向也的脑袋。

“嗯……”向也无意识地哼唧两声, 她好困, 但耐不住一直有人在她脸上捏着。

有点痒。

向也缓缓睁开眼眸, 眼神略微有些空洞，大有下一秒合上眼睛就能继续睡的架势。

程屿又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起来, 去旁边床上睡。”

“不要……别吵……”迷迷糊糊中，向也下意识拒绝。

半晌之后，合上眼睛莫名又觉得不对。

刚刚是谁在跟她说话？

程屿？！！

向也猛然睁眼，困意顿时去了大半。

她的猛然起身把程屿吓得动作一顿。

“你醒了？！”

“嗯……刚醒。”

向也立刻起身到床头按了呼叫铃。

又慌张地到桌子那边给程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快喝点。”

程屿接过杯子, 咕咚咕咚喝了半杯下去。

向也又帮他把杯子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你怎么过来了？”

“在网上看见消息，放心不下你。”

整理了一整天的情绪, 向也总算能在和程屿对视的时候也勉强保持淡定。

她吞了吞口水, “你都睡了一天了, 医生说再醒不过来的话就要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了。”

“一天？”

程屿抬头，看了眼窗外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

他确实没感觉到, 自己已经睡了那么久。

很快敲门的声音传来, 向也把病房的灯打开，又去接了医生进来。

医生给程屿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幸好，没什么大碍。

“接下来只要按时用药，好好修养就可以了。”

“病人最近不要有什么激烈的活动, 工作也不可以参加了，伤口有些多愈合需要时间，辛辣刺激的东西注意不要吃。”

“好的，谢谢医生。”

向也礼貌回应着，很快把医生送出病房。

回头才匆匆看了程屿一眼，嘴巴一张一合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字的读音。

房门从外面快速被人推开。

周飞宇满头大汗地赶过来，看见程屿坐在病床上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你醒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呢。”

“医生怎么说？”

向也连忙接话，“说是还要好好修养一阵。”

“能出院吗？”

周飞宇的话问得向也愣了愣，“医生没说。”

“得，我再去问一下。”

他简单解释，“楼下的记者太多了，已经严重影响医院正常接待病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能回南绛那边。”

周飞宇又把目光转到程屿身上，“你怎么看？”

“先去问问医生，我也希望最好能回去。”

程屿说着，看了一眼向也的方向。

周飞宇转身出去办事。

向也迟疑着开口，“我是自愿过来照顾你的，不用考虑我。”

“谁也没说是考虑你啊。”

程屿笑了笑，“他不是刚刚都说了，是因为回到南绛对我的修养和工作都方便一些。”

向也吃瘪地低下头，“噢。”

“怎么这样儿？”程屿看了眼向也的模样。

他手抬了抬，又缓缓放下。

“什么？”向也抬了抬脑袋，不清楚他在问什么。

“我说，怎么都说了不是因为你了，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我闷闷不乐又不是因为这个。”

向也别扭着，“我是因为别的。”

“因为什么？”

向也沉默着不吭声。

程屿反应过来什么，他问，“因为我吗？”

向也一愣，扑扇着眼睫敛下眼底的情绪，半开玩笑似的顺着他说，“是啊，谁知道某人开演唱会都能受伤，怪折腾人的。”

程屿盯着向也片刻，沉默不语着。

向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赶紧开口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小心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去看程屿的表情。

生怕他下意识吐出一句，“不想来的话可以回去。”

细碎的笑声从病床那头传来，程屿稍稍放松脊背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盯着向也那副谨慎的模样，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