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抿唇笑,抬眼悄悄瞪他,忽一怔。
他生得极好,侧脸嚣张漂亮。视线落上去,舍不得移走。
心脏一紧,难言的疼痛侵袭了她。
她仿佛能够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他从梨树上跳下来,抱着剑,表情嚣张,大喇喇问她:“哎哎哎,你是看上我了吧?”
她偷看被抓包,窘到不行。
没等她想好怎么解释,他大声笑:“巧了,我也看上你了!”
就这样,她稀里糊涂被他拉着结了契……】
她记起了左边手腕的刺痛。
那种痛刻入魂魄,手痛,心更痛。
脑海仿佛里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视线微颤,下意识落向他腰间的剑,怔住。
李照夜,他在装睡。
他垂在腰间的手指,竟然在一下一下不自觉地轻叩长天剑柄。
——她差一点就忽略掉了这个细节。
凭借对他的了解,洛洛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有一点心虚。
为什么心虚?
就在这时,他睁开了眼睛。
他果然从树上跳下来,微挑着眉尾走向他,俯身,盯她眼睛,“哎哎哎——”
洛洛对自己的抵抗力很有数。
她根本不敢听他说完后面的话,飞快地截住话头:“哎,那天,师父和你说什么了?”
话一出口,便觉窘迫。
师父特意叫他到照夜阁去说,那便是不想给她听,她却非把他们留下来。
关于这件事,她后来就没有半点印象了。
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
李照夜此刻的表现也很怪。
他定在原地,大半天一动不动。就像那天夜里,她强留他和师父在流光阁,他们两个一直坐在窗边,也不说话,像两座雕塑。
气氛凝固时,长天剑忽然动了下。
李照夜眉尾微挑,哦一声,告诉她:“老头子让我换个剑。”
长天在剑鞘里乱蹦乱跳:“铮嗡!铮嗡!”
李照夜摁住它,冲洛洛扬了扬下巴,“就后山那个太仪神剑知道吧。”
洛洛呆呆眨了下眼睛。
思绪很乱,她下意识道:“我看太仪剑也不如长天。”
长天:“铮!”
李照夜黑眸微亮,忽地俯身,盯她,神色愉悦,“那是——我给老头子拒了!”
洛洛下意识追问:“那你心虚什么?”
李照夜被她问得一僵,片刻,缓缓转了转眼珠:“天下第一神剑在手,媳妇出门那不是更有面子么,我给拒了,怕你不高兴……”
洛洛心跳漏了一拍。
她呆呆看着他。
他察觉失言,嘴角微微一抽——心里话怎么就说出来了,她还不是他媳妇呢!
洛洛恍惚时,光阴再一次像流水逝去。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
洛洛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师父了。当然,这老头子总是神出鬼没,从前也并不常常能见到。
她的心情莫名焦灼。
这段日子,就像在做梦。
她和李照夜结了心缘契,但日常相处还是和往日一模一样。
两个人好像就要这样走到天荒地老。
李照夜偏偏头,招呼她:“走,烤鸡!”
洛洛:“……”
他边说边大步踏上山道:“这次出门得挺久,吃一只,带一只。”
洛洛心跳加速。
她感觉很不好,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短暂愣神时,李照夜已经走远,她只好摁住思绪追上他。
青羽峰有一段山路特别黑,枝树繁茂,遮住全部月光。
李照夜忽地绊了下脚,手一勾,死沉的胳膊搭住她肩膀,把她压得微微一矮。
“哎,”他偏头笑,“老头子说,我是天命之子,注定要成大事!你说呢?”
他说话时,身体摇摇晃晃凑过来,撞她一下。
洛洛听他得意吹嘘,不知为什么,心口又疼痛了起来。
但她从来不会败他的兴:“当然了!”
他笑:“老头子说,杀了黑渊海那妖魔,可以随便找他提要求。”
听到“黑渊海”三个字,洛洛立刻心跳加速,脑袋晕眩。
不对……不对……不行……不行……不要……不要……
“我想好了。”他轻飘飘道,“等我回来,就让老头子掏钱办大婚仪典,摆它八十八桌酒席——等你攒钱,我怕下辈子不够。”
洛洛呆住。
他原来,说了这个。
他的气息侵略性太强,害她晕乎乎的,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黑暗中,他几次倾身靠近,鼻尖几乎碰到她。
后来说话也时不时卡壳。
所以……他是一直在等她回应吗?
‘洛洛你是不是个大笨蛋?’她谴责自己,‘他都说办婚典了,怎么没有反应过来!’
她僵成个鹌鹑,于是这个告别夜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烤鸡夜。
直到他
挥手道别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突然疼得像是要裂开。
不等她开口,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山道。
“李照夜……李照夜!”
她追不上他,也找不到他了。
洛洛呼吸急促,心头的焦灼催促着她,飞身前往师父的问心殿。
她没找到师父。
师父弄了个草木傀人替他闭关,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洛洛心中莫名浮起了答案——黑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