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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夫郎(10)

小叔歪靠在床上,嘴里咀嚼着儿子喂来的酥肉,眯眼道:“几个碗而已,你洗洗不就得了。”

“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去。”金兰忿忿走到床边,拉着叶正松就往边上推,“叫你不要躺床上吃,给我枕头都弄脏了。”

叶正松冷不丁撞到床边的柜子,眼里烦闷一闪。盯着拍床的自家媳妇,看她膀大腰圆的身材更是不喜。

泼妇!

金兰一回头,正正好看见他眼中神色,当即变脸道:“你什么眼神!”

“叶正松,你居然敢嫌弃我金兰!”

叶正松一阵心虚,反应过来又立马讨好笑着赶紧抓住他媳妇抡起的手道:“我媳妇长得好,又能干,我叶正松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叶正松年少时被叶开粮送去读了点书,认了几个字,便也捡着那书生习惯,喜好穿长衫。

他寻常在家不干什么活儿,就是农忙这几天被叶开粮要求下地,也是装模作样干一会儿就得跑树下躲阴。

加上他没有遗传叶家人的粗犷,而是像李四娘那样白净秀气。这会儿凑着脸,利用自己长处装模作样一阵哄,便哄得金兰脸上带了笑。

金兰当年能看上叶正松,就是靠着他这张脸,还有叶正松的花言巧语。

不过金兰也不是当初刚嫁过来的小姑娘了,心里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追问:“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正松张口就开始胡扯:“我在想今天在县里的事儿……”

叶金宝捧着酥肉小口小口啃,圆眼悄悄一转,见爹娘没空管他,拉开门就倒腾着两条腿儿溜了出去。

对面,东厢房。

叶以舒将他娘拉进屋之后,便锁上门,拿出一个木盒子递上。

施蒲柳眼皮子一跳,第一反应是哥儿又花钱了。

她赶紧就着盒子一推,道:“娘什么都不缺,你说你,又乱买什么。”

叶以舒料到他娘会是这个反应。

但他哪里会让他娘拒绝,抓着施蒲柳的手就把盒子往她手中一塞,道:“娘不要也行,赶明儿我直接给扔山里。谁捡到就是谁的。”

“你、你这孩子!”施蒲柳急得脸红。

“那娘收不收?”

叶以舒目光描摹着他娘的脸,细看是鹅蛋脸,微微上挑的眼尾……跟他上辈子的生身母亲长得很像很像。

不过上辈子的父亲母亲联姻后离婚,不久后各自又有了自己小家。自己则在爷奶家养着,保姆带大。

爷爷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为了让他快速成才,他一个人住空荡荡的大房子,每天都有学不尽的东西。

叶以舒想,要让他选一个,还是这辈子的好。

赚钱而已,他又不是不行。

而且应该也不用像上辈子一样,年纪轻轻就为了家族事业而猝死。

施蒲柳完全说不过叶以舒,最后也只能收下。

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的一根银簪子,她呼吸都放轻了。

就这么僵硬地坐在床边,盯着盒子里的簪子看了半晌,看得眼睛泛酸了才轻轻眨了眨。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滑落。

施蒲柳伸手,恍然发现,腿上的衣角不知什么时候被洇湿成一小团一小团的。

她怎么又在哥儿跟前掉眼泪了。

“娘……”叶以舒无措,他最哄不了这种。

“娘,开门。”

听着门口动静,叶以舒飞快开门。

豆苗站在门口,发丝沾着水。后头是爹,手上还端了一盆热水。

父子俩都收拾干净了。

叶以舒让两人进来,这事儿得他俩来。

“怎么还哭了?”叶正坤进来一看,一下就精神了。

倒是豆苗先注意到她腿上的簪子,张嘴就道:“哇!好漂亮……”

“嘘!!!”施蒲柳一边擦着怎么都擦不尽的泪水,一边狼狈地捂着豆苗的嘴。

见自家爹看向自己,叶以舒才道:“我给娘买了簪子,但娘看着哭了,爹你给哄哄。”

施蒲柳这会儿不好意思了,声音微微沙哑道:“哄什么哄,娘没事儿……只是太高兴了。”

叶以舒见她仔细收好,怂恿他爹道:“爹,你给娘戴上呗。这首饰是给娘的生辰礼。”

“那怎么行,你奶……”

“我送的,我奶要说什么让他找我。”

“可、可是……”

叶以舒不喜欢磨来磨去,便用眼神示意豆苗帮忙。豆苗会哄人,跟他小叔能有一比。

过了会儿,门轻轻被拍响,施蒲柳下意识要收了簪子。

叶以舒开门,一个敦实的小娃娃跑了进来。

“金宝来了。”叶正坤道。

叶金宝先规规矩矩叫道:“大伯,大伯娘。”

然后举着油乎乎的手往豆苗还有叶以舒跟前递,边道:“酥肉,大哥小哥吃。”

叶以舒道:“小心你爹娘收拾你。”

“才不会。”小孩儿眼神纯真,笑得虎牙半露,“大哥哥吃嘛。”

叶以舒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接。要是吃了,到时候小婶又是一阵吵闹。

不过豆苗不管那么多,给他吃他就吃。

礼尚往来,叶以舒给了小家伙几颗糖。

叶金宝在这边跟豆苗玩儿了一会儿,等对面叫人,才不情不愿回去。

他娘不喜欢他跟大哥和小哥玩儿……

叶金宝走后,叶以舒示意他爹把簪子给他娘戴上。

施蒲柳想着自家哥儿跟丈夫累了一天,推来推去就晚了,便也低头。

等到叶正坤退开,她摸摸头上的簪子。又低头不怎么好意思地对着盆子里的水看。

叶以舒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