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推拒,说家里等着呢,便又要走。
叶大顺将两人送到门口,低声问:“不回去看看你爷奶?”
叶以舒道:“他俩身体可康健?”
“好着呢。”叶大顺话里泛酸。
叶以舒听他顺哥这语气,回身问:“多好?”
“你二叔跟二婶现在在镇上做生意,你爷还在我爷面前吹嘘说过不了多久就能盘个铺子,以后他们也上县里去。你说好不好?”
“做什么生意?”
“你们不知?”叶大顺诧异。
叶以舒:“我们为何要知?”
“他们借着你那名声在卖吃食呢。那吃食嘛……好似跟从前那小串儿差不多,不过没了签子,只是把各个东西混杂煮在一起了。”
叶以舒道:“我小叔能做这个?”
叶大顺道:“不是,是你小婶做的。”
叶以舒眉梢挑起,笑开。
“原来是小婶啊……我有空去瞧瞧。”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留步。”
走山路回到上竹村,到宋家门口正好看周艾在门口张望。
天已经昏黑,周艾看到他俩慢步走来,指着地上的阿黄骂道:“天黑了才知道回来,狗盆儿里的饭菜都凉了!”
叶以舒看向宋枕锦。
这不妥妥的指桑骂槐嘛。
宋枕锦道:“周姨。”
周艾立马脸色和缓地露出个笑来,少了小心翼翼,从容些许。“回来了啊,饭好了。”
叶以舒道:“辛苦周姨。”
周艾给了他个白眼,快步去了堂屋。
“反正就是看我不顺眼。”叶以舒跟宋枕锦嘀咕。
晚饭三人一桌,难得自在,周艾一时心中恍惚。
她算计来了宋家,起先的日子不好过。跟耗子藏在猫家里似的,白天黑夜都不敢露头。
那房子被野猪拱倒后,又修了新房子。她提心吊胆会被赶出去,结果儿子在武馆好好的,男人不着家,继子也不回来住。
她怕着又怨着,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
管他那么多!她住舒服了再说。反正屋里就只她一个人,儿子还不在了身边。
这般想着,养着鸡鸭,又抓了猪回来,倒渐渐有了在宋家生根的意思。
宋枕锦爷俩不管她,她便也做好自己该做的,余下的也不插手。日子快活,人才觉得有了活的意义。
她吃完饭下桌,自个儿收拾了出门去。
还是因着之前房子倒了那事儿,她在邻居家里睡了几日。从前都说不上话的人,现在有了个口子与上竹村的人交往起来,渐渐也算融入了村里。
闲时去外面坐着听听人家闲聊,说说话,日子也美哉。
叶以舒看她这状态有些稀奇,不过也高兴。
挺好,这样能活得长寿。
收拾了碗筷,叶以舒重新烧水。赶路出了一身汗,两人烧水洗澡洗头,然后坐在院子里对月乘凉。
圆月当空,清辉照亮了月下村落。
走在村中几乎不用灯,完全看得清楚路。
小时候的记忆里就常有这样的天色,小孩儿聚在一起抓萤火虫,大人聊天。
也不防备着谁,聊天说到好笑处大伙儿一笑起来,整个村都能听见。
随后有人见热闹,就会越聚越多。
一群人一直说到有人打呵欠了,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不过那都是其他人的事儿,叶家还没分家时,他娘有干不完的活儿,他爹干完地里的活儿回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哪里有闲心去跟村中人闲谈。
圆月橙黄,边缘薄削锋利,落下的光也是泛着冷的。
在躁意绵延的夏日夜里,倒能让人心静一静。
叶以舒手垂着,抓住宋枕锦的手捏面团儿一样捏着。宋大夫的手细腻,手指修长但摸起来如油膏绵软。
叶以舒将他皮儿都搓红了。
宋枕锦半个身子酥酥麻麻,像失去了知觉。他试图抽回手,叶以舒却将他扣紧。
“明日我打算早起先去叶家看看,然后再去帮忙挖土豆。咱在村里待不过两三日,之后就得走。”
“嗯。”宋枕锦头脑发热,无从思考。
叶以舒看他这样子,心里叹了一声,放开宋枕锦的手。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难不成得他上?
瞧瞧宋大夫这摸个手就活脱脱被欺负了的模样,叶以舒很难不怀疑。
罢了罢了,在等等看。
要是宋大夫不行,他来也不是不可以。
*
第二日。
天光微明,叶以舒早早起身。他没吃早饭,就翻过山路到达了下林村。
本是先去叶家看看叶家那做的什么生意,到门前见那又拆了中间围墙的小院儿,叶以舒看着膈应,就没进去。
这个点儿,做生意的人早起了,可叶家没个动静。
叶以舒等了一会儿,邻居一家背着背篓出来。见他在,打了招呼,道:“舒哥儿何时回来的?”
“刚刚。”叶以舒一身红衣,分外惹眼。
“婶子可知我小叔小婶这个点儿可出门了?”
“他们现在不住在村里。”
“不住村里?”
“可不是,现在两口在在镇上做生意,都快半个月没见着人了。”
“那婶子可知他们在哪里做生意?”
“就咱村里菜市场,大集日都能见到。”
“诶!谢谢婶子。”
邻居要下地干活儿,寒暄几句,人就走了。叶以舒看了一眼叶家房子,转过身,直接去了他二叔公家。
这个点儿村里人大多都起了,各家各户房顶上都升起了炊烟。
二叔公家的院门开着,叶以舒一去,人就被叫住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