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123)
后面是一柄剑,和一张在尼斯海边拍的照片。
照片沈濯见过,是她去戛纳时拍的,至于那柄剑,他问:“是《江湖》的道具?”
就是她拍戏时眼尾受伤的那部武打片,她在里面演了一个行走江湖的女剑客,有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
晏宁说:“对啊。这个角色对我影响挺大的,毕竟开机前天天在剧组里学功夫,拍也拍了很久很久,都拍出感情来了,所以杀青的时候我就去问导演,能不能买下这柄剑,他说送我了。”
就是这部戏让她彻底走进了许多国际名导的视线中,他们发现晏宁很好拍,怎么拍都好,并且她和角色是一体的。
晏宁打开玻璃门取出剑,兴冲冲地说:“我耍剑花给你看。”
许久没拍打戏了,但她的动作并不生疏,手腕翻转,一套剑花挽得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寒光在剑尖流转,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到令人赞叹的弧度。
收剑时晏宁顺势转身,退后几步栽进沈濯怀里,让他抱了个满怀,仰面笑吟吟地说:“我真的挺想演越关山的,现在会拍武打戏的导演很少了,错过这一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新的。”
她在萧知许面前都表现的淡然,这是唯一一次吐露心声。
想拍,想再次去戛纳,想拿影后。
她也有她私藏的野心。
沈濯摸了摸晏宁的腰,不舍得她再受一次这种苦,但她说这段话时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他更不舍得拒绝她。
张了张唇,沈濯说:“再说吧。”
晏宁也不在乎,牵着他的手掠过几个不重要的奖,讲了点闲话,然后在最新的奖杯前站定——金钟奖最佳女主角。
回忆被扯回那个飘着桂花香的雨夜,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晏宁才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天穿的裙子?”
“一条红色鱼尾裙。”
“是萧萧提前一个月就挑好的,那段时间如果有人去三十二楼,就会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像在做战前准备一样紧张。其实我也挺紧张的,等待最熬人了,我就每天和萧萧数日子……”
晏宁踮起脚尖,环住沈濯脖子:“我也没想到会在现场见到你,那真的不是个适合重逢的场合,你把我所有的紧张感都破坏掉了,我当时想,去他妈见鬼的金钟奖,赶紧结束吧。”
听她骂脏话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晏宁沉默几秒钟,轻声问:“你是怎么想到回国的呢?”
怎么想到回国的?
其实不是想到,而是这几年无时无刻不在想,想的几乎要发疯,等到公司终于稳定下来立住脚跟,就马不停蹄地通过他在纽约设立的投融资部门向星宇注资。
绕一个圈子,无非是想向沈家表态。郑婉秋没有再次阻止他,而沈诚明,他已经无可避免地迅速衰老了。
飞机抵达北京的那天,是个晴天,沈濯第一次体会到近乡情怯的感受,拖了好多天不敢去见她,连祁温言都看不下去了,才敲定出席金钟奖。
他希望参与到她生命中的重大时刻中去,他愿意见证她的成功、或者失败,他期待她以后某一年回想起来夺得影后的那一刻时,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
沈濯垂下目光:“如果我不回国,我们俩就这么算了吗?”
他太了解晏宁,一个永远只会退后一步的人。
晏宁不说话,几秒后整个人陡地被沈濯抵在玻璃柜上,一柜子奖杯晃了晃。
她抬起眸,望着沈濯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鼻尖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
“你这只小狐狸,明明再见到我的第一面,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偏偏要我追这么久。”
气息拂过晏宁的唇畔,她喉咙发紧,无由来地紧张起来,贴着玻璃门的背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沈濯也喝了酒,晏宁觉得他醉了,眼底有一层醉酒后才会出现的粼粼波光。
他俯下身,停在离她的唇好近的地方,等了一会儿,终于问她:“阿囡,一步也不肯向前走吗?”
“我就是……”晏宁声音发涩。
我就是害怕。
“我知道。”沈濯吻住她,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轻柔的吻,“所以让我来吧。”
“就是你总是喜欢后退也没关系。”
“我可以走满一百零一步。”
“谢谢你肯等我,bb。”
沈濯尝到了唇齿间苦涩的味道,稍微放开她一点儿,凝望着她泣不成声。她的脸被泪水泡软了,吻起来像某种经历过丰沛雨季的果实。
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话中带上几分宠溺的无奈:“过年不要哭,给你派利是。”
沈濯牵着晏宁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在我身上,你找找。”
第67章 第67章
红包放在沈濯裤子口袋里,想要取出来,手指不免擦过他大腿紧实的肌肉。薄薄的一层布料下,那处皮肤似乎热的烫手,晏宁十分小心,甚至屏住了呼吸,精力全放在红包上,丝毫没注意到搂着她的人呼吸越来越重。
终于取出来,打开,里面只有九块钱。晏宁撇撇嘴,无所顾忌地把眼泪往他价值不菲的衬衫上擦,小声嘀咕:“小气。”
虽然香港派发利是的金额通常都比较小,可这也太少了吧?
沈濯笑她:“小财迷。”
沈濯真挺奇怪的,平时几百万几百万地砸,结果过年就只封九块钱的红包。晏宁摸着上面烫金的杜丹花和锦鲤图案,很会胡思乱想——
这叫什么?这叫男人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