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31)
Julia眉飞色舞地道:“没什么,闲聊了几句。明天晚上我们出去过圣诞吧!”
Julia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用来庆祝的节日。
晏宁思索片刻:“去哪过?”
“去维港吧,明天游客肯定很多,热闹。”
香港的节日氛围浓郁,沿着星光大道走,一路不知见了多少棵圣诞树,红绿色的小彩灯闪烁,四处都能听到那首大名鼎鼎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Julia打趣说这是美国版的难忘今宵。
一年又快要结束了,当晚月色很好,风也不紧,挤在游客中看维港夜色,是到了香港半年以后,一种很难得的体验。
Julia让晏宁帮她拍照,握手,挥手,指点江山,很经典的成功人士三件套,晏宁笑得肩膀抖个不停,祝她以后发大财。
Julia说:“好啊,我以后发大财了,就把这一片给你包下来。”
她指着对面的大厦,豪情万丈:“你看见没,就那一片,看上哪栋咱就买哪栋!”
牛皮吹太大,几个游客忍不住侧目注视。
晏宁丢不起这个人,拉着Julia火速逃离现场,两个人跑出去一百多米才停下,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爆笑。
学生时代干的事总是冒着傻气。
又走了一阵,到码头,一艘豪华游艇吸引了大部分游客的眼球。
维港不缺游船,但这艘游艇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三层的庞然大物,线条流畅优美,晏宁也忍不住看过去,眼前不知道翻过了几个零,和Julia说:“你以后发财了先给我买艘这个吧。”
Julia拉着她就往上走。
“你干嘛?”晏宁很惊恐,“这是可以随便上的吗?”
“当然随便上。”
晏宁闻声回头,撞上沈濯清亮的眸子。
“你的?”
沈濯扬起一抹在晏宁看来很欠扁的笑:“我的。”
她果然又被Julia卖了。
交友不慎。
晏宁转身瞪沈濯一眼,上了游艇。
会客厅里非常热闹,周聿安还有几个平时和沈濯关系不错的狐朋狗友都在,有人打牌,有人打台球,端着酒盘的侍应生穿梭其中。
晏宁坐在沙发角落里抠指甲。
“不高兴?”沈濯递给她一杯香槟。
“没有。”晏宁没接,摇摇头,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去飞桥了。
还说没生气。
沈濯把周聿安从牌桌上拎起来:“打火机借我用用。”
“胡了,马上胡了!”周聿安两眼盯着他的牌,“你先等等。”
沈濯直接上手,从他兜里拿了就走。
“胡!”周聿安把牌推倒,扭头一看,见沈濯顺手从桌上拿了支玫瑰花出去了,伸长脖子喊,“你做咩去呀?阿宁呢?”
这会儿客人都在会客厅里,飞桥上没有人。
晏宁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维港。
她蓦地想起来今年夏末刚到香港的那一晚,安顿好住处,她从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沿着坚尼地城滨海长廊漫无目的地走,那时游客没有这么多,每一缕划过耳畔的风都是轻盈自由的。
那时晏宁也想不到自己会认识沈濯。
香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沈濯问:“在外面干什么?”
“吹风。”
“……”他拍下她肩膀,“看我。”
看什么?
沈濯右手只有一片火纸,打火机一点,蹿起一束猩红的火苗,然后立刻燃尽,几乎同一时刻,他手中冒出一朵香槟色的厄尔瓜多玫瑰。
“送你的。”沈濯低声说。
晏宁终于展颜,星光映着她眼底的笑意。
“怎么变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魔术,晏宁很好奇,接过玫瑰研究了一会儿,“你再变一次我看看。”
“……你把玫瑰花还我。”
晏宁把花收到背后:“不还。”
沈濯摇头笑道:“那你有点强人所难。”
晏宁“嘁”了一声:“果然魔术都是假的。”
“花是真的不就够了?”沈濯说,“想学吗,我教你。”
晏宁半信半疑地把花还给他,站到他身侧,见他把花藏在手心里,花枝抵着胳膊,火纸一燃而尽,随即玫瑰花飞出。
很简单的小魔术,只要速度够快就好。
沈濯问:“喜欢吗?”
声音醇厚迷人,动人心弦。
还是头一次有人变这种小魔术哄她开心。
晏宁不知怀着一种怎样朦胧的心情,轻点了下头。
沈濯又变了一次。
这次火苗刚燃起,天空中同时传来一声巨响,晏宁抬头看,深蓝色的天幕中,数百盏烟花一同炸开。
火树银花,交织成一片绚丽的光海,点点火星如同星雨飘落。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晏宁一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火色与月色一同映入眼底,风声和心跳声一起重重地撞着耳膜,晏宁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看,似乎要将这一幕永久地刻在记忆中。
这场烟花秀整整持续了二十分钟,收尾时,一束束谷穗状的烟花炸开后,留下浓厚的彩色烟雾连成一片。
沈濯说这个叫“七彩祥云”。
晏宁尚未回过神,只听沈濯附在她耳畔,低声恳求:“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刚随着烟花消失而落下的心脏又重重地跳起来。
沈濯声音中无尽缠绵缱绻,动人心魄,简直让人下一秒就要立刻答应下来。
晏宁眼底湿润,火光褪去,水波暗涌,问:“你放的?”
香港每年元旦例行举行烟花秀,晏宁决定申请G大前曾跑来看过一场,那时她挤在人群里,仰面望着灿烂绚丽的光辉,以为那已经是她人生中最难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