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46)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连沈澈自己也觉得太薄情。
沈澈回答:“就那样吧。”
都是失意人,又点了一支烟,抽完了才回去。
沈诚明脱离危险,送进ICU留观,剩下的就是好好疗养,沈濯同郑婉秋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沈万州对着他的背影翻白眼,小声嘀咕:“没良心。”
沈濯脚步陡然一顿,转头看向他。
沈万州是他的堂兄,沈诚明六弟的长子,香港出名的纨绔子弟,读书不行,一直为沈诚明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他们俩有些过节,沈濯卸过他一条胳膊,把他打得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但也知道他是个十成十的蠢货,本不欲与他计较,他偏要自找无趣。
目光很轻,不知为何却压迫感十足,沈万州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颈后一阵寒凉。
下一秒,只觉凌厉的拳风挥过来,“砰”的一声,他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重重摔在地板上,鼻头传来一阵剧痛,他伸手一抹,触感黏糊糊,再定睛一看,满手的血。
“我叼你……”沈万州怒火中烧,骂到一半才发觉不妥,改口大喊,“沈濯你干什么?!”
沈澈和郑婉秋眼皮也不抬,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其余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沈濯把沈万州从地上拽起来,又一拳揍过去。他下手狠,笑得却云淡风轻,眼角流露出几分痞气,轻声说:“我没良心,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说闲话的口吻,让沈万州不寒而栗。
他母亲沈太跑过来拉着沈濯胳膊哀求:“沈濯,你大人大量,别跟你三哥计较。”
沈濯冷笑着松开手,活动手腕:“我净系一个阿哥。(我只有一个哥哥)”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但邢璋面不改色。
“是,是……”沈太讪讪地赔笑,又去检查沈万州的伤。
沈万州气不过,抱怨似地喊了一声:“妈!佢……”
沈濯掀起眼皮,从下到上打量他一眼,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
沈万州立刻噤了声,不敢继续说。
疯子,沈濯就是个疯子!
沈太见状厉声喝他:“闭嘴!别在医院里胡闹!”
谁也不知道沈濯这些年在外面都干了什么,他的财富又积累到了怎样的量级。
且更显而易见的是,他对沈家毫无兴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濯无所顾忌,可他们还指着沈诚明吃饭,谁也不知道惹恼了他他能干出来什么。
沈太恨不得揪着儿子耳朵骂他蠢,闲着没事去招惹他干什么?
沈万州面色悻悻。
沈濯觉得无趣,转身离开。
医院后门,沈澈的司机正等在那里,见沈濯出来,默不作声地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司机和保镖,都是他们这种人身边看似不起眼但又举足轻重的人物。沈澈的司机是境外雇佣兵出身,精壮的肌肉包裹在黑色正装下,沉默寡言,看着就很可靠。
沈濯扫过这辆车,外表看上去和一般车子无二,但经过了改装,防弹。
沈澈这几年看起来也不容易。
“去哪?”
沈澈那沉默寡言的司机沉默地看着他。
沈濯遂无奈地摆摆手。
车子开到深水湾,沈濯不知道沈澈在这里还有房产,背山面海,白色的三层小洋房,棕色房顶,木制圆窗,露台上一年四季鲜花盛开,一看就是贺羡棠喜欢的风格。
沈濯到书房里等沈澈,随手翻了翻,这边东西不多,办公桌上摆着几份文件,是关于远南集团今年上半年的一桩收购案的,还有几份财报。
将近八点,沈澈才匆匆赶到,身后跟着律师和财会人员。
沈濯已经把那几份文件看完了,困乏地支着额头:“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看完了?怎么也没人给你上杯茶?”
“我不喝。”沈濯揉着太阳穴,“说说吧,你怎么看。”
沈澈言简意赅:“财务造假。实际公司市值不及收购价的十分之一,这桩并购案是邢璋做的,我没有过问。”
“上百亿的并购案,你没过问?”沈濯一挑眉,“你被架空了吧?”
沈澈淡淡地睨他一眼。
沈濯不再胡侃,这种事传出去,远南集团股价必然暴跌,他漫不经心道:“内外勾结,中饱私囊,管他想干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注意些就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不过你也知道,我对公司没兴趣。”
沈澈与他对视,沉声说:“我怀疑沈诚明的病和他有关系。”
酒店大厅,周聿安正同前台靓女调情,惹得人家小姑娘耳朵尖泛红。见沈濯回来,他吹了个长长的口哨,迎上去问:“沈伯父怎么样?”
沈濯说:“死不了。”
周聿安撇撇嘴,也不知父子俩拿来那么大的怨气,不死不休。沈濯心情不好,他不敢多嘴,神神秘秘地塞给他一张房卡:“我把你房间换了,11823,你别走错了。”
“忽然换房间干什么?”
“换到晏宁对面,咱们自家地方,还能让你们俩分开啊?”
“……不需要。”
沈濯接过那张房卡,迈进电梯,在118层停下。
对面房门紧闭。
沈濯没刷开房门,靠着墙望对面那扇门,等人的姿态。
他一条腿自然地屈着,领口扣子解开,是很放松的状态。一天里见了太多人,神经绷的太紧,身心俱疲,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今天见了这么多人,现在只想见见晏宁。
看一眼也好。
第25章 第25章
晏宁迟迟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