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夫人的育儿经和她现代的妈一模一样，致力于打造出一个样样精通、文武双全、学富五车的六边形女儿。

不过现代的柯女士没能成功，这个世界的柯夫人也没能实现，她虽想是这么想，但卫南亭摸鱼浑水她倒不会强逼。

对卫南亭来说，好在每日只用上一个时辰的课，至少比现代好得多，否则她早就怨声载道不想干了。

“学累了便歇息两日，”褚雪镜安慰道，“你还小，可以慢慢来。”

说小其实她也不小了，十七岁的少女在这个时代大多已经出嫁，不过卫南亭不乐意，柯夫人不会逼她，卫北临更不会催着她嫁出去，因此她无需操心。

“也就雪姐姐还把我当小孩了，”卫南亭捧着脸，两眼放光地看着褚雪镜，“等兄长忙完军营的事，让他带你好生在北境玩玩。”

她约莫知晓一些褚雪镜不出府的缘由，外界的风声她也听到了，但卫北临和柯夫人和她说的内情少之又少，她不想到时弄巧成拙，只能陪褚雪镜说说话。

褚雪镜自是先应着，卫南亭眼珠一转，忽地问：“雪姐姐，你看上兄长什么了？”

褚雪镜含着果脯，一手撑着下颌，似是疑惑般“嗯”了一声。

“……我就是好奇，”卫南亭挠了挠额头，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你长得好看，人也好，还心灵手巧，配我哥八百个来回还带转弯，我是怕……”

“怕我另有目的？”褚雪镜眉眼含笑，桃花眸望着她，“还是怕我会骗卫北临？”

卫南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是怕……怕你会后悔。”

褚雪镜：“嗯？”

“你还很年轻，这么早定下亲事，要是之后遇见比我哥好的人怎么办？”卫南亭到底年纪不大，虽说机灵，想法却很单纯，“而且花花世界那么大，我爹不知所踪，戈瓦部仍有大患，若是打起来……或许会像之前那样，很久见不到兄长了。”

她没说的是，眼下这种情况，卫北临有很大可能会像卫静安一样，也许某一日就死了，也许有一日就失踪了。

她是担心褚雪镜，亦是在替卫北临试探。

“其实可以和离或寡妇再嫁。”褚雪镜煞有其事道，“若是我或是你兄长变了心，大可和离，若是卫北临死了，我也可以改嫁。”

卫南亭一愣，讷讷道：“是哦。”

“我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见她像是真信了，褚雪镜无奈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头，“对于我们来说，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以来褚雪镜都陷在“命运”的怪圈，诸人诸事似乎都在警告她，命运是不可逆的。

但现实不尽然，过去她总以为，前世死的人没有活，前世没死的人却在死，事实上，生死也不过是随世事人为变化。

哪怕当真有什么宿命论……

“我和他错过了许多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褚雪镜轻声说，“无论是他想保护我，还是我想留住他，与其不断因为所谓‘在乎’推开对方，不如尽情享受已有的时光——如果最后的结局依旧不美好，至少还有一个美好的过去不是吗？”

对死过一次的他们来说，已是圆满。

卫南亭似懂非懂，她觉察出一丝奇妙的牵绊，但想不明白这种牵绊来源何处，只好道：“那我希望你和兄长能幸福。”

她此时真切地感知到卫北临说过的“与书中是截然不同”是何种意义，如果卫北临能得偿所愿，她这个做妹妹的会为他高兴。

而且，雪姐姐就是什么都好啊，卫北临能得到褚雪镜的青睐简直是上辈子偷偷给祖坟烧青烟了吧？！

……

传出“谣言”的仆从，不出所料，只是王府里打杂的一个小喽啰。

无论柯夫人怎么套问敲打，始终从他口中得不到一点有用的话，翻来覆去都是“无意”“知错”几个字眼，显然受过专门的训练。

柯夫人将此人交到了北境军手里。

后来卫北临是如何处理的他并未细说，只安抚褚雪镜会处理好，直到入夜才匆匆回府。

而次日一早，他罕见地没有去军营。

“容德医师。”看见容德准时归来，男人微松了口气，道，“事态紧急，麻烦医师先随我来罢。”

容德上下打量他一番，衣裳上褶皱明显，看来是没时间打理，而且两眼眼中都有血丝，竟是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狼狈。

容德年已耄耋，身体却健朗，闻言捋了捋蓄起的白胡，“老夫知道，你和王妃都催着，必然是重要至极的事。”

此番并非卫北临夸大其词，昨夜他审问完那个侍从后，回府去褚雪镜的院中看过她，那时她虽已睡去，但面色红润，并无发病之相。

然而今晨她迟迟未起，卫北临为等容德特意留在府中，本以为她是贪睡，不料发现她额头滚烫，不知发热了多久。

他命好运去城中找来了几位大夫，却都只能开出寻常祛热的药，那些大夫个个都说她脉象正常，大约只是着了凉，但卫北临信不过。

钟远良明明说过，饮下他的血后，褚雪镜体内的毒会被短时间压制，身体也会强健许多，过去的寻常风寒发热症状也会出现得越来越少。

但他们回到北境甚至没有半月，褚雪镜怎么可能……

“是容德医师吗？”

卫北临疾步引着容德到褚雪镜院中，容德只打眼一看心中便了然，屋里柯夫人正守在床帐边，听见动静立即问道。

“是。”男人匆匆应了一句，上前将昏睡的少女小心扶坐起来，让她倚在自己身上，旋即对挎着医箱进来的容德道，“她一直在发热，喂她喝过祛热的药，但没有作用……她体质特殊，我不敢给她乱用药，麻烦医师为她探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