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攻略对象他疯了(170)
链子在顷刻间消失在她掌心,被傅堪握着肩头猛然压至身下之时,谢姜芨用轻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把它拿走罢。”
*
沈三娘晚上随着丈夫忧心忡忡地回了家,看着那屋子里的烛光亮了又灭,最后归于彻底的平静,却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想着若是谢姜芨出了什么事她难辞其咎。
于是第二天天不亮,她便偷偷起来,想去看看那对小夫妻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姜芨和她们说得很好听,自己没多少时候好活了,正好丈夫生辰将近,想为他准备个惊喜。她丈夫也是个苦命的,身患顽疾,两人一路奔波就是为了寻找治好他的解药,谢姜芨说自己已经找到,想在生辰当天送给他。可惜这丈夫实在是太粘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将礼物藏好。
如今想来,这段措辞实在是漏洞百出。就算是真的,送礼罢了,何必要闹得像仇杀现场似的?
沈三娘越想越不对,便立刻加快了脚步,连门都不敲,准备直接开砸——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她却一时愣住,有些尴尬地往里瞧,却顿时像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僵在了原地。
光线随着缓缓打开的木门倾斜进去,温和地将地上跪着的人拥住了。
日光淡淡,像是薄薄的蝉翼,把那人照得像是个脆弱的瓷器,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碎。他的长发披散,遮住半边侧脸,看不清神情。
傅堪在村里人口中的形容,从来都是冷硬、高大、长得很帅、能一个字解决绝不说两个字……
如此弱小狼狈的样子,倒还是第一次见。
视线往旁挪去,就可以看见床榻上躺着的人。
她……很干净。这是沈三娘看到的第一反应。
头发柔顺地铺洒在身后,皮肤白净,淡青色的长裙上一丝褶皱也无。
只是胸口处的血液很深,渗得很远,几乎将胸前的所有衣料尽数染红。
可她脸上的表情是安静的,不知是不是沈三娘的错觉,她觉得谢姜芨脸上似乎带笑。枕头旁放着一把匕首,阳光在上面流淌出柔和的金光,将她的表情照得愈发安详。
而她的丈夫就在床前跪着,一言不发。
沈三娘几乎要以为他也死了。
直到她走近,突然听见他唤了声:“三娘。”
沈三娘吓了一跳,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害怕他,问道:“傅,傅公子,这是?”
她心跳如鼓,却见男人站起来,投下的阴影将床上的人完完全全地笼罩住,彰显着一种无声却热烈的占有欲,沈三娘不由得向后退两步。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解释,转过来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像死去的人和他毫无关联。
他问了一些后事如何操办的细节后,向沈三娘道了谢,又给她一包早就准备好的银子,说他在这些事情上不太了解,麻烦她多多帮忙。
甚至还特地叮嘱,请她寻一口大一点的棺材,不用在意钱财。
语气平淡、疏离,与往日一般,却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沈三娘浑浑噩噩地接过银子点了头,又被他客客气气地送出门。门在身后关上的那刻,她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谢姜芨死了。
她接着窗户透出的一点光亮往里看,见傅堪此时坐在床边,捧起床上人的手于唇边吻了吻。他拨开她颊边的一点碎发,放至耳后,动作轻柔,像是怕把她从睡梦中吵醒了。
沈三娘这才发现傅堪方才的种种表现……很熟悉。像是从谢姜芨日常的行为模式中一点一点模仿下来的,十分自然地融入了自己的行为中,有了点“人味”。
谢姜芨有一小部分的灵魂附着在了他的身体里,然后将他剩下的部分全部带走了,而他毫无察觉。
一滴眼泪飞快地自她眼角滑落。
她愣愣地看着照常来找谢姜芨玩,却又因为害怕傅堪,且发现今天气氛不同寻常而不敢入内的孩子们,终于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震天动地,却没侵染屋内的人分毫。
不知道第几次替她把头发梳顺,傅堪捏了捏她早就冰冷,几乎僵直的手,说了句:“你混蛋。”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够狠,补充道:“我恨你。”
说完,他又怕她真的听见似的否认,用手捂了捂她的耳朵,说道:“刚才的不算。”
“但我也不想说‘我爱你’,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你了。”
他近乎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期待着下一秒她就会从床上坐起来,笑着推他一把,眼睛明亮闪烁,像是遥远的星辰:“我演得逼不逼真?”
但是她没有。
她安静地躺着,像是死了。
……死了。
傅堪顿时站起身,他面容僵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开始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床上的人对他的举动毫无反应,他又重新跪在床边,一下又一下地揉搓她的手,试图将那冰冷的体温捂热。
无济于事。
她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
傅堪的目光从她脸侧缓缓移动到枕边的匕首。
他抽出匕首,指腹顺着刀尖下滑,下一秒,猛地在腕上割下,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