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攻略对象他疯了(97)
然后抬头,眼神和某个冷得能掉下冰渣的视线相撞。
玲珑:“……”
她缩了缩脖子,避开杀气逼人的眼神。
三人动身离开,信鸦从窗户缝里十分艰难地挤出来。
更深露重,春娘竟还特地打开窗户通风,也不怕冻得慌。虽然这窗缝能够它逃生,但是真的实在是……太挤了些。
在鱼人村吃了几天的虾米虫子,它胖了不少,又要安安静静地钻出去不被发现,又要小心别憋死,任务十分艰巨。
“呼”的一声,房中的灯灭了。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冰凉的指尖推了一把它的皮肤,一个声音带着疑惑响起:“这是什么?”
信鸦立刻抓住时机,猛地一蹬腿,顺着那股力钻了出去。
窗户在它套利的瞬间落下,一根黑色的羽毛在几不可见的稀薄月光中飘摇落下。
一只纤瘦细长的手接住了它。
在视线被蒙蔽的黑暗中,那双手上曾因干活操劳而起的茧子尽数褪去,露出肤如凝脂的真正原貌。燃烧殆尽的蜡烛被重新点燃,屋内不知何处漏进阴冷的寒风,将火光吹得摇曳,只一瞬,照亮白皙腕骨上,遮于粗布衣袖下的一道黑痕。
她理好袖子,将黑线完全遮住,捻起那根羽毛,将它放在烛火之上。
火光倒影在她的瞳孔里,像是在深处燃烧。
羽毛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行将就木的烛火虚弱地摇晃着,在最后一刻猛地炸开一道火花,将铜镜中的女人面貌照耀得分外妖娆。只见她端起茶水未尽的茶盏,表情几乎是贪婪地,嗅了嗅里面的液体,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
“……好香啊。”
柔软的指腹擦过杯壁。老旧的瓷杯早有缺口,将她的指腹划得鲜血淋漓,血珠即刻涌出,顺着杯壁落入,将所剩无几的茶水染得血红。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轻松些了,”她轻声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又长又婉转的气,“我可怜的孩子……”
她的话音凄凉,尾调却带了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的笑意,随着最后一点火光熄灭,笑容越盛,最后几乎成了大笑。
屋外,狂风怒吼,有细雨被风卷下,砸在屋檐上,为屋内人的疯癫更增添了一份底色。
房间内的一切摆设随着她的小声四分五裂,清脆的利器断裂声不断响起,破碎的、扭曲的笑脸倒映出无数张。
春娘把玩着一块从屋顶掉落的细小镜片,放在舌尖舔了舔,吞下去。
“蠢货,”她声音很轻,却带着恨意,一双眼睛亮得吓人,语速极快地自言自语,“我那傻子妹妹,估计到死都觉得我死在她前头了,可惜啊,看来被幻想迷了眼的不仅仅是自投罗网的小飞虫呢。”
“我会为你报仇的,放心吧。”
她说着,房梁上开始响起密密麻麻的响声——
无数蜘蛛自梁上倒挂下来,纵横交错的蛛丝构建成了整个房屋的脊梁,又像是坚韧的保护伞,无声地悬在她头上。
有一只不起眼的、花灰色、体态娇小的蜘蛛悬得最低,飞快地爬到她耳边,亲昵地蹭了蹭。
雨开始下大了,砸在屋顶上,噼里啪啦地响,吵得人心烦。
她微微侧身,避开窗户,下一秒,有一个豆芽菜似的人影晃悠过来。他先是透着薄薄的窗纸往里窥探,见看不出什么,便又鬼头鬼脑地走向了大门,屈指敲了敲:“春娘,春娘?你睡下了吗?”
黑暗中,女人无声轻笑。
下一秒,眼泪便盈于睫上,低低的哭泣声传了出去。
敲门声愈加急切了。
蜘蛛从她肩膀处滑落,最后从袖中探出来。
春娘脸上泪珠淌落,凝在下巴,唇角带笑,眼神冷冽。
她看着木门被男人蛮横地推开,在那人走进来的瞬间,将蜘蛛放在桌上。
她虚弱地扶着桌角坐下,带着仍未平息的哭腔,柔声道:“六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第51章 牵机 她被一种充满了安全感的姿势保护……
沈六, 作为一条在江里只会吐泡泡,上岸了学会赌钱喝酒就觉得自己像个人了的男鱼, 三更半夜来找一个刚死了儿子的寡妇,能有什么正经事要做?
但他好歹没有良心泯灭到霸王硬上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慰道:“春娘,阿敬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看到,但是它已经发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假惺惺地挤出几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充满沟壑的脸部轮廓流下,带着一股浊气:“大哥和二哥……一直也不对付, 这你是知道的,但我觉得大哥肯定不是故意……”
他孜孜不倦地说着, 丝毫没有注意到某个微小生物正缓慢地顺着他的指尖爬上去。
“咳咳, 不过说实在话, 大哥也上了年纪, 你毕竟还年轻……哎哟!”他动作夸张地捂住后颈往后一蹦,像身上有跳蚤似的胡乱摸了一阵,死活没找到那只叮咬他的小虫子,龇牙咧嘴地一低头, 就看见春娘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眼睛里还盛着盈盈的水光。
可怜兮兮,楚楚动人。
色心一下子掩盖了颈后针扎似的疼痛, 被沈辛以大哥身份压了多年的憋屈也瞬间占了上风。自己虽穷, 只是个低等的鱼人,除了能人和鱼两个形态之间来回转变以外什么也不会,但好在年轻啊,更别提春娘年纪轻轻死了丈夫, 她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