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78)

直到林承哲的出现，沈溪的小世界才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来他不是一粒被遗忘在角落的尘埃。

原来热烈的爱就在身边。

原来他的存在并不渺小，至少在林承哲的世界里。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沈溪无法抗拒的想要靠近，他灰暗的生活中出现过不少光亮，但最亮的那束光是林承哲打的。

“到了。”程亦风的声音让沈溪回过神。

他看了眼窗外，已经到了巷口处，巷尾烧掉的路灯早就换上全新的灯泡，亮得仿佛能照亮整条街道。

沈溪摩挲着安全带的环扣，片刻后，他回过头：“小程哥，要麻烦你再送我一趟了。”

林承哲回到家，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剩墙上挂钟的秒针声，他脱下外套靠在沙发上，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很突然，他本想做好准备后再向沈溪坦白一切，或许会在高考结束后，或许会在他们一同踏入大学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都提前发生了，“我喜欢你”这句话甚至是沈溪先开口的，林承哲才不想不给予回应。

但他也明白，沈溪父亲的事或许会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如果早点告诉沈溪真相，他会不会现在更早接受自己呢？

如果刚刚不告诉他，是不是就能顺成章的留在他身边？

这些假设像锁链一样缠住他的心，让他无法摆脱对自己的质疑，他一向冷静智，却在面对沈溪时，常常感到手足无措。

林承哲对这段感情是势在必得，但他想得到沈溪，想以不同的身份和沈溪开启新的阶段，那他就不能对沈溪有所隐瞒。

或许还是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了。

他放下手臂，天花板的吊灯刺得他睁不开眼，本想闭上眼睛试图冷静下来，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林承哲看见屏幕上的名字时，愣住了一瞬，迅速划开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我在你家楼下。”

沈溪的声音在深夜中显得异常清晰，如同有穿透力般打破林承哲脑内浑沌的想法。

“我马上下来。”

“好。”

林承哲几乎是跑着来到外面的，冷风顺着他没穿外套的领口灌进来。

路灯的光线柔和又昏暗，将沈溪的身影笼罩在其中，他站在树下，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拿着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单薄的身影似乎无法抵御夜晚的寒意。

林承哲缓缓走到他面前，他的目光落在沈溪冻得红扑扑的脸颊上。

沈溪抬起头，眼神一下子撞进了林承哲的视线里，他的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星，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

他看了林承哲一会儿，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最后一根被我买了，吃甜的心情好。”

紧接着补充道：“太晚了我买不到别的东西送你，我只是想谢谢你也喜欢我，林承哲。”

一股热乎的暖流从林承哲的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终于忍不住，迈上前一步，将沈溪紧紧的抱进怀里，力道大得沈溪微微踉跄了一下，但很快也抬起手回抱住他。

糖葫芦还握在沈溪抬在半空中的手里，不知什么缘故，糖衣竟在这般冷的温度下也会融化。

“谢谢你愿意来找我。“林承哲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像是一阵从心底发出的叹息，“我以为你会不想我了。”

沈溪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从林承哲的胸口处传来：“事情责任不在于你，我是想过逃避，但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闻言林承哲抱得更紧了些，嘴角扬起一抹笑。

沈溪的手还尴尬的悬在半空，他感受到耳边急促的心跳，片刻后才抬起头，“喏，你帮我拿一下糖葫芦呗。”

“好。”林承哲笑着接过。

双手彻底自由后，沈溪终于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人身上，目光从林承哲的锁骨一路向上，扫过他因夜风微红的下巴，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撞上了。

“你可以把头低一下吗？“沈溪柔声道。

林承哲微微一愣，随即听话地照做，他那双惯常带着冷静的眼睛里，此刻藏着温柔的漩涡，似乎要将沈溪整个人都吞没。

沈溪看了他一会，忽然抬起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轻轻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甜蜜而短暂。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你真是我的小太阳！”

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近在咫尺，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那么闪。

林承哲顿了顿，似乎连呼吸都要忘了，震惊之后，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说：“你才是我的小太阳。”

树影随着夜风摇晃，路灯的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的身上，像散落的星光，将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笼罩在既黑暗又明亮的宇宙中。

不远处，程亦风静静地坐在车里，透过前窗望向他们。

他没有下车，连车窗都没有摇下，只是靠着座椅，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于是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眼中流露出少见的欣慰和释然。

车内的暖风温度被调低了些，程亦风侧头望向天空，远处的烟花实在好看的过分。

星星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的，哪怕散落天涯，却都有属于自己的轨迹。

十二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跨年夜结束，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第六十四章

赖佐的图书室里，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桌面上。

沈溪坐在吧台的位置，眼神有些飘忽，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搓着书页，似乎在斟酌着要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