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才有了几分活气:“娘娘放心不下什么事儿?”
“一个是您的身体,一个是弘晖运动会的事儿。”耿文华说道,她这话自然是胡说八道的,她都没见到那拉氏最后一面,怎么知道那拉氏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
但由己及人,她若是要死了,心里放不下的,怕是也只有父母子女。
至于兄弟姐妹……那是不用操心的,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没谁是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
老太太那眼眶就发红,耿文华赶紧安慰:“您别哭,您这一哭,我们娘娘还以为是我欺负您了呢,您得好好的才行。”
老太太使劲点头:“是,我得好好的,我不能让她走的不安心。”
顿了顿,还是哭到:“这个狠心的人啊,竟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样狠的心!”
耿文华忙轻轻摸着老太太后背安慰:“这生病是谁也不想的事儿,娘娘也实在是没法子……”
小半个时辰才将老太太给安抚好,然后妥善的派人将老太太给送出宫,她是长辈,是那拉氏的亲娘,哪儿有长辈为晚辈哭灵的?不过是请她进宫,来见一见那拉氏的遗容而已。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还是要继续活着的。
停灵七天,那拉氏被弘历和弘昼兄弟送到皇陵安葬。
胤禛也不知道是太伤心还是什么,又继续罢朝了三天。他罢朝也没在后宫停留,而是住在养心殿那边,耿文华也就没过问——不管他和那拉氏之前现如今是什么情分,那毕竟是多年夫妻,少年相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哪怕是养了十多年的小猫小狗死了呢,胤禛也要伤心难过的,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就是再善妒,也不会连这个都容不下,连这么一点儿伤心难过的时间都不给胤禛。
所以耿文华只当不知,她只将后宫给打理好,免得这会儿再给胤禛添乱。
“年贵妃那边又请了太医。”她正在看账本,知春就来回话了:“说是年贵妃今儿早上又吐了一次。”
耿文华就叹气:“之前的丧事耗心耗力,她本就是个不能伤神之人,回头让太医院将脉案送过来我看看,若是有什么要用的药材,让太医院只管用最好的。”
知春应了一声,又说起来齐妃那边:“说是要供奉一个佛像,找内务府要了,内务府给的她又嫌弃不太好……”
内务府给的都是瓷器的,齐妃想要玉石的。但佛像这种东西,从没有差的材质的玉石,就是再不好,也多是中等的玉石料子,那价钱也都不会便宜。
内务府的东西也不是不要钱白来的,齐妃想在份例之外再要一点儿,那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耿文华顿了顿就说道:“内务府那边既然已经拒绝了,那咱们就不要过问了。齐妃若是来找了,那再说。”
齐妃肯定是不会来找耿文华要的,因为耿文华现在掌管宫务,耿文华说要扣下她的月例,她找谁都没用。哦,找皇上有用,但皇上不会见她。
耿文华说完齐妃的事儿,忽然想到顾氏两个,就忙说道:“她们当初是皇后娘娘留下的,现如今娘娘没了,想必她们两个心里也惶恐着呢,你让人去看一看,若是有克扣……直接找内务府说一声。”
知春赶紧答应了。
胤禛在养心殿自己难过了几天,又写了两首悼念那拉氏的诗词,到了第四天,才算是来了永寿宫。
耿文华一见他就公事公办,让人拿出来了账本:“娘娘的丧事用了七千两银子,今年也已经过去大半,内务府那边的账本,宫里上半年的开销竟是花费了一万两白银……”
一万其实不算很多,宫里虽说只有几个主子,但宫女太监嬷嬷不少,一个月的月钱加起来,就是一个比较庞大的数字。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赏赐,还有一年四季的衣服。
耿文华他们这些做主子的,随时吃点心都有,但对御膳房来说,则是一早就要开始准备十几样的点心,主子要什么,就能送过去什么。主子不要的……也不会浪费,所以这御膳房的花销,就能占宫里的一半。
分摊下来各处的都不算多,但是放在一起,这个总数就有些骇人了。
胤禛就忍不住皱眉:“这么多?”
耿文华点头:“所以妾身想和皇上商量一番,之前小选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那是不是宫里可以再放一批人出去?”
胤禛顿了顿才说道:“现如今这些人手可够用?”
“多少是够用呢?事情都有人做,那就是够用,陪着主子站在说话,算不算差事?”耿文华问道,胤禛叹气:“算了,你看着办就是了。日后这宫里的事情,都由你看着办。”
耿文华看他一眼,就问道:“不用和年贵妃商量着办?”
胤禛无语了一下:“就年贵妃那身体,你能和她商量几件事情?”看着耿文华眼睛都眯起来了,胤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竟是比平日里转的更快些:
“倒不是朕心疼她,朕是担心耽误你的事儿,本来你一个人拿主意,你说如何就如何了,你若是再找她商量,她又有心思考,偏又身体不给力,一炷香能做决定的事儿,偏偏得要三五天才能决定好,你说耽误时间不耽误?”
胤禛又拍拍耿文华的手:“你莫管她,只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