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大清真的要做历史上的罪人吗?爱新觉罗家能背得起这样的大锅吗?就算是不考虑大清和满人的名声,他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后历史上发生那样的事情吗?
耿文华笑道:“皇上比我有见识,这种事情,皇上说如何,我是不会反对的,所以皇上并不用担心我。若是皇上觉得纺织村的存在并不合适,那回头取消了就是了。若是皇上觉得还能容忍,那留着也不是坏事。”
胤禛有些诧异:“你不觉得纺织村是你的心血,毁掉了可惜?”
耿文华笑眯眯的:“自然是可惜的,但是……既然皇上觉得不合适,那就说明,它确实是不合适的。若是我非得强硬的留着,那谁能保证下一个皇帝,会不会因为一些私人的情绪,就更加容不得纺织村的存在了呢?”
她是想留下一个火种,但若是这火种现在并不能发芽,强留下来,反而只能让着火种更陷入沉睡,那岂不是和她所盼望的,所期望的,刚好相反吗?
若下一个皇帝是弘昼,弘昼可能会留着纺织村。但若是下一个皇帝是弘历呢?弘历……在历史上,是一个比胤禛更加将君权集中起来的皇帝,他可不会想着这是耿文华的心血不能毁掉,他怕是巴不得斩草除根,彻底将这火种给毁灭掉呢。
胤禛没说话,耿文华也没雨追着问,她只笑着说到:“天气越发的有些热了,回头咱们到圆明园住几天?”
胤禛笑着点头;“好,你若是想去,咱们随时都能去。”
他命苏培盛将那些折子给收起来。
起身拉着耿文华:“今儿天气也还不错,咱们到外面去走一走,正好呢,塔纳这两天也还在宫里,叫了塔纳来说说话?”
塔纳没日没夜的骑马回来,知道耿文华没事儿,这两天就总在公主所睡大觉,要补充体力,她打算明天再去广州呢。朝堂上的事儿,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是纺织村和纺织厂之间,可以说是一体的,也可以说是分开的。
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事儿会妨碍到她建立纺织厂,事情既然开始做了,那必然是得做成了,怎么能中途而废呢?
听到宫女说汗阿玛请,她洗脸之后,就一张素颜往御花园里去。
进了园子,就瞧见汗阿玛摘了一朵花插在了额娘的头发里,额娘仰头笑着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汗阿玛也跟着笑起来。塔纳瞧着,也忍不住跟着笑,拎着裙子小跑着过去:“汗阿玛,额娘,给您请安。”
胤禛抬抬手,直接问道:“朝堂上这两天的动静你可听说了?”
塔纳点点头:“是,汗阿玛是要问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就是这些人在放屁,若是担心纺织村成为法外之地,那就派人盯着就是了,就因为担心,要取消纺织村的存在,这简直就是因噎废食。我从不曾
听说,历史上有哪个大人因着将管辖之地治理的太好,就要被上官容不下,就要被同僚们参奏,让皇上砍头的。”
塔纳是很聪明的,这一番话,也只将纺织村当成了大清境内数百上千的寻常村落一样。
村落若是太小,那就用县城来对比。
纺织村就如同一个县城,哪个县令是因为太能干,将管辖之地治理的又富裕又安宁,然后被治罪的?
朝臣们是糊涂的,但汗阿玛肯定是英明的,还顺带小小的拍一下自家汗阿玛的马屁。
胤禛哪儿能听不出她这点儿小心机,因着是亲生的女儿,他不光不觉得塔纳这点儿小心思好笑,反而觉得女儿十分聪慧贴心,忍不住笑到:“若是纺织村当真要被取消……”
塔纳怔愣了一下,立马说道:“那必然是因为汗阿玛还有别的顾虑,取消就取消呗,我知道这纺织村是如何的,回头等汗阿玛没有顾虑了,再给建起来就是了,就算是我没办法,我子孙总还是有法子的,只要有纺织厂在,纺织村既然存在过,就不会如同烟花,了无踪迹,再无影踪。”
塔纳也是十分洒脱,要不然怎么办呢?
汗阿玛说不许了,自己哭闹撒泼,去朝堂上和那些大臣们吵架争论?就算是……能争论赢,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额娘说了,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就又是新的一天了,昨天天大的事儿,放在今天可能就是不值一提了。
所以,万不能因为意气之争,就将所有的活路都给掐短,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要怕日后没柴火用。
现在要是非得分出来个上下,那纺织村在那些人眼里,怕是更不能留了。
胤禛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问起来塔纳去广州的事儿:“若是有遇见合心意的,回头写封信回来,汗阿玛给你做主。你是公主,所以你的婚事,完全可以只由着你自己心思。”
满汉不通婚的祖宗规矩,也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所以只要塔纳看上了,胤禛总归是有法子为她扫除万难的。
婚姻……对寻常百姓来说是大事儿,对皇家公主来说也不算小事儿,却也不是那种到了后半辈子必得捆绑在一起的大事儿。
若是日后过的不如意,自是有和离的法子的。
塔纳不光是他现在活着的唯一的公主,还是他和耿文华唯一的女儿。所以塔纳的婚事,胤禛并不愿意用来在朝堂上换取什么,只要她自己高兴,她觉得好,那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