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一怔,醒悟了什么,眼睛里闪过恐惧,向着二皇子投去惊恐求救的眼神,但终究站在原地没动。
“你去御书房禀报!别朝里边跑,谁拦了你,你就告诉谁。”旁边刚巧有两个路过的太监,李全德都给叫住了,“你拿着这块令牌,去开阳殿,让他们封门。”
宫里最怕的就是生病,尤其一屋子一块儿病的。
若是奴才,直接院门一关,任你哭天喊地,还是骂天咒地,待过上三五日,自有倒霉鬼去收拾,收拾完了的人直接朝城外承恩寺(京郊寺院,算是太监养老的地方)一塞,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了。
现在这群少年情况特殊,但也得给封住。他们再金贵,也金贵不过宫里的主子。
宫里闹起来了,李全德很快得了旨意,带着十几个太监进驻开阳殿,二皇子也带进去了。其余三位殿下,包括太子也给叫住了,不能乱跑。
但等太医一查……
“非是疫病,几位小公子大概是误服了下火的药物。”太医道。
是虚惊一场,却又可能是大风暴的开始。误服个鬼,这是给下药了。
元烈帝阴沉着脸,他放这些孩子进来,确实是要养蛊的。但他要看到的是以力斗,不是下药。在皇宫内院中下药,这也是在打他这个元烈帝的脸。
“查!”
查也很容易,那天晌午开阳殿的孩子们吃的都一样,但后来,因为二殿下吃在了乙号房,因此从和安宫开始,各宫给孩子们赏菜了。
可吃了同样一桌子菜的敖昱和二皇子都没事儿,那赏菜的盘子碗也还没来得及洗刷,御医看了,饭菜没药,也没生克的东西。
后来还是牛万涛想起来了,收碟碗的太监走后,屋里多了个茶壶。他们也没觉得这事不对,来了两天了,太监送水、送茶,用的是差不多的壶,且不会和他们打招呼。
——两天下来,梁思远也是明白为什么那日敖昱不让他找松子栗子的麻烦了。这俩是跟着二皇子一块儿长大的,告他们的状,很难说二皇子信谁。更何况,即便二皇子信了他们,训斥惩戒了两个太监,可这俩也依旧会跟在二皇子身边。有这两个淬了毒的蛇跟着,伴读日子别想好过。怪不得太监也叫内臣呢。文臣和宦官的矛盾,从他们这个年岁,已经开始了。
四个少年吃完了饭菜,恰好喝热茶解腻,因不知敖昱什么时候回来,就没给他留,没必要他回来喝冷茶。后来,壶不知什么时候,也没了,换言之,现在这壶只存在于四个少年的嘴里,找不着了。
送饭菜的太监,是和安宫端妃的奴婢,都说没多带个壶。他们彼此也作证,没有壶。
“奴才们都提着食盒呢,没人多出一只手不是?”
太监们提食盒,一手提着,一手扶着。食盒本身就够沉的,更不能把菜摇晃洒了,小太监们还真没能耐另外一手还提着茶壶的。
但问他们当时会不会多出一个人,小太监们都说不知道。
说多了,那不得让他们认人?说没多,罪过不是得他们背?更何况,小太监们还真不确定当时多没多人——当时开阳殿的太监挺多的,二皇子身边的,服侍乙号房的两个,还有看见有皇子过来,就想朝前凑的。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开阳殿的。
且伴读们的房子不算大,五个伴读一个皇子,几张书案拼在一起当桌子,当时送饭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只盯着自己的饭菜,怕东西洒了,没人管旁人。回忆起来,只知道一块儿动弹的,都是太监。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且四个伴读的药劲不是当时上来的,敖昱都回来了,他们才有人觉得肚子不适,可也没当大事。敖昱也不舒服了,二皇子赶紧为了他去面圣了。
当时敖昱吃了家里带来的药,睡得沉了,其他四个孩子开始排着队跑肚,最后跑得瘫了,留下照顾敖昱的松子这才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跑去找二皇子。
照顾乙号房的两个小太监则在二皇子离开后就跑得不见影子了。这两人是端妃宫里分配过来的不假,可打扫送饭这种事他们虽然不会少干,对伴读们却也没有太大的热情,常常是跑得不见人影。
敖昱现在还没醒,两个老太医围着把脉,说就是生来体虚,这两日精力耗费大了,养养就好。
李全德给了太医一个眼神,这位老太医摇了摇头——不是装的,是真的。
所以,当时太监们都没在,五个伴读,四个跑肚,一个昏睡,这时候有人进来干点什么,不稀奇。没茶壶,没药,没人证,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到。
李全德看着松子和另外两个小太监,松子还好,他不算擅离职守,发现不对赶紧去通报没有问题。李全德指着松子:“出事了去禀报没有错,却把这地方四敞大开地留着……二十杖。”
他手指头一摆,松子松了口气,命保住了。
“扑通!”另外两个小太监抖如筛糠,跪在了地上。
第137章 (捉虫) 薛定谔的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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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松子那边已经被打上了, 他嘴里塞着软木,嚎叫都没法嚎一下,但发闷的击打声, 这边听得清清楚楚。他每挨一下, 跪地上的两个小太监哆嗦一下, 他们的罪过,绝对比松子大。
李全德在两人眼前来回踱起了步:“咱家也是羡慕你们,这才多大啊?就碰上通天的差事了。”语罢阴森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