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亮已经拿出了休妻的文书来, 越药锄一见,更喜:“这是应该的,我以后也是侯爷了, 如此的女人怎么有资格做我们越家的诰命夫人!自该迎娶大家闺秀!”
他走过来,拿过休书看了两眼, 又左右打量四周并无笔墨, 干脆一口咬破了手指头,用指尖血在休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再按了手印, 可以说是十分迫不及待了。
“我不按,我不按!”将休书扑在桌上,越药锄又让李氏来签名,李氏要跑,被他一把拽过,咬破了指头,捏着滴血的指尖签名,按了手印。
越药锄一松手,李氏便倒在了地上,抖着肩膀呜呜啼哭。越熙是越家的儿子,她换的儿子又如何?越药锄将她休了,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小月亮满意地微笑,将休书拿过来,塞进了怀里。他又看向了越药锄:“越药锄,我五个兄姐之死,你才是真凶。”
“啊?怎么是我?这与我何干?是她身子不好,生的种不好,这才养不活。”越药锄开始叨叨着为自己辩白。
小月亮只略轻笑,并不与他争论。
种好不好,小月亮自己就是李氏生的,他很清楚。
李氏连死了五个孩子,生下小月亮的时候,精神很可能都已经不正常了。错事是她做下的,但始作俑者,是越药锄。
虽时隔多年,但敖昱当年去查找这一家的时候,很多事依旧很容易清楚。越药锄做药农不至于养不活妻儿,可他为人十分吝啬,且要求李氏怀孕中,甚至坐月子的时候,依旧操持家务农活。
“爹,你疯了,你以后就一辈子住在这个小院里吧。”
“什么?!”
“娘,跟我走吧。”
坐在地上发呆的李氏同样没反应过来,泪珠子挂在腮上,要掉不掉。还是小月亮站了起来过来拉她,她借力起来,这才恍恍惚惚反应了过来。
“不行!你得给我说明白了!”越药锄对越熙一直有种敬畏感,可现在他也算是被逼迫到了极限,见这母子二人要走,嚎叫着便要上前拉扯。
小月亮闪身避开他的手,一脚踢在了越药锄的小腿上。
越药锄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小月亮拉着李氏出去了,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仆人进去,将越药锄搬上了床。小月亮可不想让人伺候他,那一脚有分寸,没伤了越药锄筋骨,只是他要疼上一阵子了。
“我给你安排了另一个院子,你就在里边住着吧。我很感激你,但以后我不会见你,也不会让妹妹见你。”
越寒凉一来就被放去了跟三个姑娘同住,她虽然幸运被养活了,可原本在越家时,这姑娘就是个被忽视的存在,刚来时娇娇怯怯,话都有些说不利落,现在倒是好多了。
李氏常去姑娘们的院子找寒凉,但每次来说的也不过是让寒凉好好巴结大哥哥,给自己找个好夫君之类的。其他三个姑娘初时对李氏还有些好奇,可李氏对着她们也都说些,找“好夫君”、生大胖小子、伺候相公之类的,姑娘们就躲了。
李氏也不是坏心,她就这样,她曾经身处的环境,女人们聊天也就是只聊这个。后来她看出了女儿的难堪,这才闭了嘴。
在家里时,亲娘终归是比亲爹越药锄关心她的,寒凉开始主动将自己从姐妹们与闺塾师那里学的东西教导给母亲。李氏这把年纪了,竟也真的勤勤恳恳跟女儿学了起来,她如今已经能歪歪扭扭写上几十个字了。
李氏泪流满面:“我确实有罪,我有罪……可否给我一尊佛像,一本经书。”
小月亮道:“我会送来棉花、纺车和织机,您纺的线,织的布,都会送去给鳏寡孤独之人。”
李氏双手合十,对着自己的儿子行礼:“好。我儿说得对。”
求神拜佛若真有用,她的孩子不会连没了五个。与其做那些无用的事情,不如用些实际的东西积攒正经的功德。她的余生,便都用来虔心悔过,为所有她所伤害过的人祈福吧。
安置李氏的小院与府里的其他院落相比有些清苦,棉花、纺车和织机很快便送到了。
李氏日日纺线织布,偶尔空闲下来,便在地上画一画当初女儿教她的文字,时间久了,文字的印象模糊了,可能有些字已经写错了,但每写一写这些字,都能让她快活不已,重新干起活来,也越发有了力气。
时间退回到颛孙恬义重新上朝的这一日,上朝之前,只有一些小官员过来祝贺,但也是拱了拱手就走。其他人,包括英王与颛孙恬义的连襟们,都没凑过来。
——虽说颛孙恬义入内阁是板上钉钉的消息,但终归是没踏上最后一步,此时最忌猖狂。英王一派的人,再如何激动都憋着,也按着下面的人憋着。
时辰到了,众人站班入朝。
颛孙恬义出列,再次讲述了一番西南战事。三跪九叩,高呼陛下圣明睿智,英明神武,方才有了这次大捷。马屁拍完,颛孙恬义表示,西南总督这个位置,当年便是为了战事建立的,现在战事结束,他请求陛下免去他西南总督的官职。
元烈帝表示:不行,西南还是有小股盗匪,爱卿你这个西南总督还是该继续在任上的。
三辞三请,最后一次,元烈帝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