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118)+番外
咽下喉间哽咽,张开唇,深呼一口气,可依旧没有胆量看着他,“梁浅,我们要,相信现代医学,羽珩,他……他,只是比较累,你让他……多,睡一会……”,余光中,对面的梁浅,又微微动了动头;缓下思绪,盯着眼下地面缝,继续道:“梁浅,等解羽珩……醒了,他不会……希望你,病倒……”
“碰”
看护床被突然站起的身子,挪动后移撞上身旁的柜子。
石烃听到声响,抬起头;梁浅依旧牵着解羽珩,脑袋终于抬起,看向对面窗外;跟着视线。
不远处窗台面上,放着盆,新鲜艳丽的花束;目光还没有转回来,耳畔就听见,梁浅嗓音极其冷静道:“对,羽珩……只是,睡着了,他……他说过的,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的……”
梁浅偏过头,通过对面擦得铮亮的白瓷砖,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笑了笑,道:“我……我这个样子,羽珩,会,会不喜欢的……他和我……说过‘他超级,超级,超级,喜欢我……的脸。’”
石烃听着这话,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倒地,再次低着头,不敢看梁浅、解羽珩。
明明梁浅话里,毫不崩溃、不绝望、不……他的音色,甚至温柔、柔和,还带着点不自知的对爱人独有小抱怨。
等压好情绪,回过神时;病房里已经没有梁浅的身影了,病床上,解羽珩身上的被子被人掩的严严实实;旁边的柜面上,放着杯,还冒着薄烟的热水。
很温馨,窗外阳光撒在病床上那人脸上,安详又美好;他……真的,只是在睡午觉……只是在睡觉。
脸上流淌着,干渴的泪水,它模糊了口鼻,抬起手,随便摸了把。
他是医生,看完这个病人,还有很多、很多的病人,等着他。
抬起脚,大步朝屋外走去,可眼眸中是压都压不住的温热。
他果然,不是一名……合格的医生。
“碰”
低垂着的脑袋撞上片僵硬胸膛。
石烃赶忙退后一大步,连连弯腰,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自己,明明对着撞上的那人,嘴里说着,‘对不起’;可心里,委屈、崩溃的阀门却被这一句句‘对不起’,彻底打开。
他控制不住口中的哽咽,也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汹涌的液体;他很想重新和这人说‘对不起’;可还没等嘴唇张开,面颊就感受到被温热的掌心,轻轻托起。
眼前视野被泪水所模糊、掩盖;那手并不柔软的指腹,轻轻抹过,眼睫上的泪珠;那人模样,终于映入眼帘。
这人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头上短碎的发带着像没睡醒般,飞扬上翘着;皮肤健康红润,称得那双眼里,黑墨的瞳更加乌亮。
“这是怎么了?被我帅到了,自惭形愧?……”
男生嗓音随意间是抑都抑不住的自信;脸上的表情,跟着嘴里讲的话一同飞舞着。
可能是,他太过搞笑,也可能是,他太过自信,震惊到自己了;眼中要落不落的银珠,停下翻滚止在眸中。
男生不知道想到什么,放在面旁上的手,夹了夹皮肉后,勾唇轻启。
“你好,我叫陆辞秋,陆辞秋的辞,陆辞秋的秋。”
陆辞秋看着对面,终于止住泪水的医生;余光里,撇了眼,他胸前名牌,[石烃]。
“你好,石烃。”
“是tīng不是jìng。”
……
“醒了!醒了!”
“终于醒了,快叫医生!”
“别忘记,叫梁浅!他在隔壁休息!”
“解羽珩醒了!”
解羽珩听着这些声音,还没有等眼睛睁开;鼻腔内就被浓重的消毒水味,所占据、包裹。
刺鼻的消毒水味,让眼前发黑、让原本就空荡的胃,不断抽.搐.萎.缩。
他极力的想动一动手,用尽全力却只让指尖,轻轻抬起,重重落下。
感受到,身侧站着很多人,他们口中话语,很密也很杂;但现在,没有精力去想,他们话中的意思。
因为,他如今,除了可以听到声音、可以感受到气息;其他的感管,好像都失灵了。
轻蠕动了下唇,嗓间却如同含着利刃;那利刃,一遍又一遍,刺痛、磨砺着,喉内柔软皮肉。
忽的感察到,眼皮被人用指尖,轻柔扒开;刺眼的白光,照射在眼前。
这光停止了很久,久到眼眶都不自觉酸涩与干辣;那光如同厚重沉纱,它包裹、覆盖、侵蚀着眼球;让人视野里,除了它的刺眼,就只余下空白。
“病人醒了,还是要多休息,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被强撑开的眼皮,不由自主的睁合,缓解刚刚的涩辣;那光残余的亮彩,仍然停在眼前,视线不断变黑又变成虚白,甚至还赠送了点彩。
其实,还……挺好看的。
召回思绪的是,身上下滑了点的被褥被人,轻轻提起又掩实的压在颈间;那人手指间带着细微的香气,清香在胸前被褥上,轻抚着。
这人很奇怪,他不讲话也不干多余的事,只是平静、温和的抚平着褶皱。
那指尖停留在脸面,鼻尖顷刻嗅见,原来那淡香是花草木的气息。
解羽珩可以确定,这人想要触碰他的面颊;可最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模样……太丑了,最后,垂落于脑侧的枕头上。
眼前视野依旧不停变化着色彩,感官也持续被耳鸣、酸疼、疲惫所折磨;可解羽珩心里很明白,这个人是谁。
那是,等他,接他回家的……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