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隐回风(167)CP+番外
侍从低着头:“是。”
吕冬端着笑脸,目送马车走远。
马车悠然自若地走在大街上,单膝坐着的钟夙——靳樨——眉目冷峻,低声对一旁的侍卫道:“我来吧。”
驱马的侍卫——漆汩——甩了下鞭子,道:“没关系。”
漆汩十分想挠脸。
一个时辰前,靳樨自己易容完毕,从屏风后走出来,倒是吓了漆汩一跳。
实在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你这跟霜缟君是一路的么?”漆汩负手在背,微微扬头凑近打量。
靳樨道:“算是吧。”
漆汩蹦到靳樨身侧,实在摁捺不住,扬着脸,眨巴着眼睛一脸渴望地道:“我能摸一摸吗?”
靳樨顶着钟夙的长相,露出的眼神却依然是独属靳樨的味道。
对视一息,漆汩甚至已经伸出了手做足了准备,眼睛实在太亮,于是靳樨落败,微微俯身,把脸颊贴到漆汩手边来。
漆汩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靳樨的五官和脸颊。
“可以捏一下。”靳樨说。
“可以吗?”漆汩不敢太用力,但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轻轻地捏了一下腮边——软软的,以假乱真,“哇!摸也摸不出来!”
靳樨拉住漆汩的手腕:“我来帮你做一张脸。”
漆汩顿时非常好奇,跃跃欲试,主动地坐到镜子前,闭眼道:“来吧!”
——早知道不这么雀跃了,漆汩想,虽然像,但实在是不舒服,漆汩又摸了摸自己的腮,侧头看了靳樨一眼,见他实在无事的模样,忍不住道:“你不痒吗?”
靳樨摇头。
“到了没?”蔡放掀帘子,狐疑地道,“什么痒不痒的?”
靳樨直接忽略,道:“马上就到了。”
三花从蔡放的衣领子里探出头,眼神春纯洁、湿漉漉,耳朵软软,浑身毛茸茸得堪比棉花,漆汩顿时想起某位小祖宗,蔡放摁着猫头缩回车厢之中。
又走了一会儿,紫微宫近在眼前,门口禁卫还穿着旧时制式的轻铠,手拎旧时的长戟。
会被仔细盘查吗?
漆汩一时没顾得上近乡情怯,反而很紧张地盯着。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走出一名禁卫,开口前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睡意浓重地道:“谁?”
蔡放笑呵呵地露脸道:“是我!”
“是放殿下啊。”禁卫又打了个哈欠,挥手道,“放行!”
漆汩:“……”
这么随便?
好像有点高估了。
“在想什么?”靳樨低声道。
漆汩欲言又止,摇头道:“其实可以直接飞进来……就跟你带我去神坛一样。”
蔡放跳下车厢,怀里的三花跟着喵了一声,靳樨上前扶了一把,蔡放问迎上来的宫人:“午殿下呢?”
“在花园。”宫人答道。
漆汩有点想知道天子在哪儿,幸好蔡放顺口问道:“陛下呢?”
“也在花园。”宫人答,“殿下随我来。”
蔡放点头,路过低着头的漆汩。
乍一下距离拉近不少,漆汩看见他的侧脸,恍若隔世,上次见面时,蔡放跟靳栊的年纪差不多,现今一下长大不少,个头和自己差不多,虽然是娃娃脸,但是轮廓看起来实在是太像蔡疾了。
简直一模一样。
蔡放的哥哥蔡致似乎完全就不太像蔡疾。
漆汩想起蔡放之前——或者更小的时候甩着鼻涕——常常跟在自己与大哥二姐身后跑,叫着“哥哥姐姐”的样子,太遥远了,竟像上一辈子的事情。
他正思绪万千,谁料明明已经走过他的蔡放原步退回来,漆汩的心猛地吊起——蔡放转过脸,和怀里的三花齐齐盯着漆汩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漆汩非常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蔡放忽然开口,“看你十分顺眼,你是园子里的?”
没认出来就好,漆汩微微压了压嗓子:“是。”
“叫什么?”蔡放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
漆汩一时支吾,答不上来,心道:这个没有编啊!
靳樨开口,他的声音如同天降甘露,在几步开外道:“殿下,先进去吧,莫要午殿下等。”
“好。”蔡放说,又把脸转回来,“等回府后,你来找我,做我的近身侍卫吧。”
说毕,他就小步跑着,进了紫微宫。
漆汩摸摸脸,苦笑。
跟在蔡放身后,靳樨也和漆汩踏入了紫微宫。
紫微宫里还是没什么变化,一模一样,漆汩发现以前绊了自己一跤的石板的缺角都还在,没有人去修。
偌大的宫城里寂静无声,似乎空寂无人,走了好大一会,漆汩正要转弯,忽然瞥见什么,倏地一愣——他看见了自己住过的宫室的金顶。
“这边。”靳樨悄悄地扯了下他的手腕。
花园在紫微宫的深处,花草树木颇有野蛮生长的架势,池塘边的亭子里,显露了两道颀长的身影,一坐一卧。
旁侍两名沉默的宫人。
漆汩很快认出来,是姬焰和长鱼午。
天子姬焰躺在一张小塌上,只着便服,膝上盖着薄被,看上去确实带着病容,但精神头还算好,面容没有改变太多,只是成熟了不少,依然是面如冠玉,同漆汩记忆里那位太子表哥还是一模一样的。
长鱼午亦是一身素净的长袍,相貌白净斯文,眉眼亦平和温静,水墨描过一般,握着姬焰的手,二人正在耳语什么。
故人重逢,漆汩的心里腾起心悸之感,一时脑子都有些烧,忽然后劲传来冰冷的触感——靳樨借着树影的遮挡,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