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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想演(178)

少司君沉默了一瞬,有些好奇自己在阿蛮的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只是一想到今日自己在朝中的作为,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阿蛮并没有问起少司君在朝中做了什么,于是男人也没有说,只是问阿蛮要不要出去走走。

稍稍走前一步,正要跨过门槛的阿蛮听到这话,纳闷地回头看着少司君。

“你现在这情况,还能外出?”

少司君扬眉:“为何不能?难道门外有大军看守着?”

阿蛮哽住,这虽然是没有士兵看守,可无疑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人的关注。

他相信只要他们出了这门,这消息很快就会传了出去。

可阿蛮想了想,传出去又如何?

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于是阿蛮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和少司君出去。

等十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一个亲兵来与他回话。

阿蛮送了个荷包过来,里面有些钱财。

亲兵一板一眼地说:“夫人说,先生若是想要出门也可随意,这些钱财权当使唤,若是不够,可再去账房支。”

十三沉默了。

阿蛮难道就不怕他跑了吗!

收到楚王与人出去逛街的消息时,福王生生扭断了手里的毛笔。

就算毛笔看起来轻巧,可实际上有些笔杆子可是坚固,福王的手心已经被这些茬子给扎破了。

身后伺候的太监急忙往前,想要叫来太医,却听到福王一声低沉的不用。

福王面无表情将扎入皮肉的碎片扯出来,随手丢到地上。

手心的刺痛,无疑让福王的脑子更加清醒。

今日朝廷上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在福王的心中回想着,如果不是他的涵养足够,想必他现在已经毁了不少东西。

福王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殿下……”

“孤要去探望陛下。”

福王吩咐下去,不多时就出现在天启帝的床边。

奢靡华贵的床榻上躺着的老者,已经比记忆中的模样还要衰老。这几个月的沉睡,越发让人感觉到天启帝的瘦弱,他的脸色比以往还要苍白,唇色也很淡,哪怕伺候的宫人再怎么上心,还是能隐隐约约闻到那股腐朽的气息。

福王沉默地坐在天启帝的床边,盯着老皇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朝中议和派的声量并不大,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楚王的声名并不好。哪怕太子醒来后长袖善舞,为楚王争取了不少话语,可在这种至关紧要的事情上,多数人还是觉得楚王是乱臣贼子。

若非楚王亲自送进京城来的信函,这一次的议和绝不可能发起。

福王无知无觉地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珠串,微微眯着眼,今日朝堂上本是要给楚王一个下马威,谁曾想却是让楚王反过来抽了一巴掌。

哈,这个性子……

福王沉沉地看着天启帝,这个性子……

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在很小的时候,福王就清楚地知道皇后所出与其他妃嫔子嗣的差别。天启帝一直很宠爱大兄,对他的种种教导都是亲自传授……可奇怪的是,他却很不喜欢嫡次子少司君。

不过福王也不喜欢少司君。

小时候的少司君比现在还要封闭,就像是一颗冰冷的雪球,谁也不能融化他。除了皇后和太子,也谁都不能走近他。

他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性格,也没什么亲疏远近,也仿佛没有是非善恶,他仅仅只是……存在着,就像是一具空壳。

福王也不记得是哪一年,好像是在他将近十岁的时候。

有一天,他听说少司君被禁足。

那个禁足的时间很是漫长,好几个月的时间里,福王与其他兄弟就只见过他一次。

还是在太子的生辰上。

皇帝到底破例让皇七子出席。

在那次宴会上,他们看到了少司君。

只是那一瞬,福王隐隐觉得,沉默如冰的少司君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他看起来就像是……

福王想了想,轻声说道:“出鞘的刀。”

如同今日朝堂之上,锋芒毕露,见血封喉。

可皇后的手心落在少司君的小脑袋上。

那一瞬间乍然的锋芒又缓缓收敛,又变作是沉默的刀鞘。

从那个时候开始,福王心中就隐隐有种感觉。大多数人对于少司君的看法,不过是他虚伪出来的假象,而真正的少司君到底是什么模样……

谁知道?

在少司君起兵造反前,谁能想到他竟会是这样一个人?有人觉得他疯,有人觉得他傻,有人觉得他痴狂……哪怕一直对他怀有戒备的福王,也一直认定他不可能成功。

然后呢?

福王攥紧那只受伤的手,低低冷笑了声。

谁都看轻了他,也谁都忽略了他。

“父亲……”福王慢慢悠悠地开口,“我以前觉得,少司君肯定是个祸害,他从来不像是外表表露出来的无害。”

哪怕在祁东的那些年,也从来不曾蒙蔽过福王。

所以福王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戒备着楚王,更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清楚此人的危害。

“只是如今看来,我以往的戒备,也不过尔尔。”福王叹了口气,“早知道他今日会是这般……”

早知道,早知道……

万金难买早知道。

早知如此,当初和兰南道一事,哪怕倾尽全力,福王也不能留他。

他的手在膝盖上拍了拍,想起没了的康野,又想到如今陪伴在少司君身旁的人……

十八。

福王当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小小的暗楼死士,竟然真的爬上了少司君的床,也竟然真的有胆子背弃他。而那少司君,竟也真真爱上了一个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