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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想演(70)

“可我现在不正摸着吗?”阿蛮的笑意更深,轻声说,“大王也没不让。”

“歪理。”少司君硬邦邦丢出这两个字,“不过我喜欢阿蛮的歪理。”

“这是和大王学的。”阿蛮甩锅,又戳了戳少司君的鼻尖,“……不要总是随随便便将喜欢挂在嘴上。”

“对阿蛮这样的人,总得多说几句,才会让你真正记在心里。”少司君漫不经心地说着吓人的话,“不然总会故意当做不知情,听不懂,可真是气人呢。”那黏糊糊的,有几分撒娇意味的语气,在这个时刻与司君惊人的相似。

“……我没有不懂装懂。”阿蛮平静地说,“是大王太随便了些。”

于是少司君睁开眼,正正对上阿蛮的眼睛。

“何为随便?”

“……我觉得随便,就是随便。”

“这是比歪理还要过分的撒泼哦。”少司君拖长着声音慢吞吞地说,翻个身将脑袋更深地埋在了阿蛮的小腹,“过分的人是谁呢?”

阿蛮真的有些受不住少司君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那太像是司君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少司君的头疼,还是因为御医刚才提起那段失忆的事情,阿蛮总会不经意间在少司君的言行举止里发现属于司君的痕迹。

这种熟悉到过分的刺痛感,让阿蛮不太习惯。

可是少司君正用双臂抱着他的腰,就算阿蛮想要躲开也是没有地方可以隐藏的,过了好一会,阿蛮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王想找回那段记忆吗?”有些冰凉的手指又挪了回来,轻轻摸着少司君的头发,“听御医说,那似乎是很难预料的一件事。”

“尽人事,知天命。不正是他们的做派?”少司君说话的时候,那热气就会一阵一阵地扑到小腹,让阿蛮不自觉瑟缩起来,“想不想起来,倒也是随便。”

“大王若是不在意,那自是好事。”阿蛮平静地说,“毕竟也不过是简短的岁月。”

是呀,忘记吧。

忘记,也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少司君想起来,那才是灭顶之灾。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起来,少司君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盯着阿蛮。

然后,眼睛微弯,像是一个笑。

“阿蛮错了。”

少司君意义不明地笑起来。

只是错在哪了,这人又不说了,还缠着阿蛮说自己头疼,所以要他继续揉揉。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不难受吗?

揉揉!

哪个大男人会这么说?

阿蛮就不会这样。

身为大男人的阿蛮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又开始给少司君揉揉,就算后来少司君埋在他膝盖上睡着了,他也一动不动,让他安生睡了半个时辰。

陪着少司君睡的时候,阿蛮靠坐在床头无意识地望着远方,许是心里惦记着方才的对话……染血的花……

少司君是梦到了那一次吗?

阿蛮被派去宁兰郡,是为了一个任务。

主人要一个人的命。

也要他府内的一件东西。

只是这个人很怕死,出入的时候身边总是围拢着不少护卫,而府邸更是日夜都有奴仆巡逻,几乎是无孔不入。

可只要是人,就会有破绽。

阿蛮到底是完成了任务,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少。

他的身体本就没有将养好,强行提刀与人厮杀后,再踩着月光回去时,每一步都觉得虚浮。

……东西要收好,等日子到了再呈交……他身上的血气太重了,得清理一下,不然会被司君发觉……

想到司君,阿蛮挣扎出一口力气,到底是将血衣与其他的东西都处理干净。

等回到住处,天已是蒙蒙亮。

啊,连呼吸都在疼。

阿蛮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他不想吵醒司君。

可是司君就在小院中。

阿蛮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蹲在院子里的背影,他仿佛是在看花,是那么专注,专注到了根本没有发现阿蛮的到来。

只看司君身上的痕迹,便知道他一宿都没睡。

阿蛮一惊,急急走过去,就连气血浮动也不管:“你一夜都没睡吗?”

蹲在花丛里的司君仰起头,那张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这就是你想说的第一句话?”

阿蛮先是一愣,继而迟到的心虚开始翻涌。

“我只是……”

“味道。”司君含糊而快速地带过,“血。”

“什么?”

“是一朵红色的花。”

司君越过阿蛮,摘下了他身后的一朵花。

司君有时候说话就是这么没头没脑,阿蛮早就已经习惯。可在看到司君手里的花时,他还是不免汗津津。

司君手里的,是一朵染血的花。

花上,有阿蛮的血。

有阿蛮的味道。

司君将那朵花凑到唇边,似是在亲吻,却在下一瞬露出森白的牙齿,将那朵娇嫩的花嚼碎吞下。

他这么做的时候,那眼睛还在无比专注地看着阿蛮。

冰凉的,又似乎有着漆黑的火焰。

咕咚——

阿蛮不自觉咽了咽喉咙,总觉得司君在吃的不是花,而是他的血肉。

后来发生的事情,阿蛮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他被面无表情的司君拖进屋子。原是他的后背有他没有发觉的伤口,所以根本没有处理。

那件新换的衣裳已经兜满了血,在进了小院后,就开始淅淅沥沥地滴落。

司君说,整个屋子都是阿蛮的味道。

那时候的阿蛮以为司君在说的是血气,如今想来,他说的从来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