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反将一军,她问:“就是亲过没戴眼镜的?”
戴柯:“谁教你这么反推?”
梁曼秋:“到底有没有,要正面回答,哥哥。”
每一次听见哥哥,戴柯好像喂进一颗迷魂药,脊梁骨一点点软了。
戴柯:“正个屁面,面都没见到。”
玩文字游戏,戴柯远不是梁曼秋的对手。
她说:“见面就能回答?”
戴柯警告:“梁曼秋,少给老子挖陷阱。”
梁曼秋:“哪是陷阱。”
那是温柔乡,专门腐化男人的精神骨。
戴柯:“不要在意这种破细节,眼镜碍事就摘。”
不碍事就直接上。
梁曼秋:“谁摘,自己摘还是对方摘?”
戴柯冷着脸,“梁曼秋,一天到晚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梁曼秋:“装了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东西。”
不对,哥哥是哥哥,哥哥不是东西。
飞快改口,“哥哥,什么时候你能正正经经跟我说话?”
梁曼秋偶尔也期待一点心灵上的共鸣。
戴柯没拐过弯,没计较她的口误,“不正经的时候你骂老子什么?”
臭流氓。
哎。真是秀才遇着兵。梁曼秋放弃开化,还是接受比较方便,“说十句你有九句牛头不对马嘴,剩下一句还是粗口。哥,你好像个粗人。”
戴柯一愣,“你说什么?”
梁曼秋:“你就是个粗人。”
戴柯:“你说得对。”
愣怔的人变成梁曼秋。
戴柯很少这么爽快承认一件事,尤其不算太好的名号。
“哥哥?”
戴柯脸上似乎浮现一种无法压抑的淡笑,夜间手机像素有限,看不太真切。
“干什么?”
梁曼秋:“忽然觉得你怪怪的,生气了?”
戴柯视线下垂,懒散撩了她一眼,“你要怎么哄?”
“对不起嘛……”梁曼秋的道歉跟晚安一样,不稀奇。阿嬷生前教她,出门在外嘴甜手勤,总不会饿肚子。唯一的家训给了梁曼秋在戴家立足的保障。
戴柯:“梁曼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梁曼秋让他问迷糊,“什么啊?”
“不懂也好。”戴柯不着痕迹叹气一声,再东扯西扯一阵,没营养没主题,没想挂断。
这边梁曼秋的宿管阿姨逐层上来吹哨,驱赶还在走廊游荡的女生。
梁曼秋:“听到声音了吗?”
戴柯:“我这边也快了。”
梁曼秋朝屏幕笑着挥挥手,“哥哥晚安。”
戴柯:“滚吧。”
屏幕静止几秒,他们还在眨眼,计时还在走。
戴柯:“滚啊。”
梁曼秋:“为什么每次等我先挂?”
“我懒。”
“好吧。”
梁曼秋点了下挂机键,笑容很久才下线。
安佳月从洗衣房提了衣服回宿舍阳台晾晒,“小秋,又跟你的机车哥哥打完电话了?”
舍友笑着打趣:“叫妹夫。”
学生时代天真无邪,一个人的男友是一个宿舍的姐夫。梁曼秋在同届入学里年龄最小,神秘的机车男理所当然成了她们的妹夫。
安佳月:“请客的才叫妹夫,不请客的叫那男的。”
梁曼秋习惯了在戴柯绯闻里的角色,周围的打趣像稳固剂,加固流言里的关系。
他们一周只能见一面,需要这样的隐形纽带。
她掬了一捧凉水给脸颊降温,“还不是……”
安佳月:“那就准备‘是了’,完蛋咯,我们的团支书没戏了。”
梁曼秋:“干嘛提他……”
安佳月:“好好好,我们不提团支书,专门提你的机车哥哥。小秋,看在我们同桌同床那么久的份上,请你如实交代,你们现在上几垒了?”
梁曼秋和安佳月睡同一张床的上下铺,四舍五入等于同床。
舍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全垒打?”
梁曼秋:“怎么可能!”
“到底几垒?”安佳月不愧为梁曼秋一个学期的同桌兼“床友”,知道她在某些方面实属小白,开始科普棒球的性隐喻。
“一垒就是嘴对嘴,法式湿吻——”
舍友立即反驳:“一垒不是牵手么?”
安佳月:“湿吻。”
舍友:“牵手吧。”
两个互不服输,掏出手机一起问Google,梁曼秋的答案反而成了次要的兴趣。
她说:“一垒都没有啦。”
也许别人的恋情循序渐进发展,好感、暧昧、试探、表白,再到牵手、拥抱、接吻、上床。梁曼秋和戴柯的关系跳跃发展,像火车经站不停,超出正常同龄异性范畴,没有准确的定义。
他们算好友,认识六年,又不太交心。大人们说他们是兄妹,他们早越过伦理的边界。同学们说他们是情侣,又从未挑破。
见不到戴柯时,梁曼秋迫切需要一个标签和定义,认清和维护这段关系。
等他来到眼前,她又放弃执着,挨着他就好。
黏黏糊糊的关系持续到雨季,梁立华的电话像五月惊雷。
正巧晚自习前,梁曼秋没接到电话。
梁立华发来短信:怎么不接电话,周五放学我去学校门口等你。
梁曼秋不得不回复:有什么急事?
梁立华:两三个月不见,就想见见你。
梁曼秋:我周五没放假。
梁立华:什么时候放假?
梁曼秋想了多种劝退梁立华的方法,说了放学期间学校交通堵塞,不容易找人;放学她要排练,出来很晚。
梁立华六年不联系女儿,以他的“偏执”,梁曼秋怀疑他会蹲到见到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