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秋:“找不到了吗?”
戴柯去翻红包,一个个打开看,空壳丢桌面,纸币抠出来扔饼盒。
梁曼秋不明所以看着,也要帮忙检查红包。指尖刚碰到红包,不小心触动了戴柯的怒气开关,被打了一下。
他骂道:“别动我的东西。”
梁曼秋讪讪缩手,扶着抽屉边缘静静看着,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有红包翻一遍,戴柯只抠出七张一块钱。
“我的五十块,是不是你偷了?”
那个久违的动词一下子刺痛了梁曼秋,自从离开山尾村之后,很久没人指责她偷东西。
梁曼秋摇头,茫然仰视他。
对于红包经常只有一块五块,部分还要上交的小孩来说,五十块钱就是一笔巨款。
“明明放在月饼盒,不是你偷怎么不见了?”戴柯猛然推上抽屉,嘭的一声,梁曼秋右手食指尖剧痛,断了似的。她尖叫一声,泪意上涌。
比起肉/体疼痛,被污蔑偷东西让她更难以接受。
“我没有偷。”
“还说没有,”戴柯打了下梁曼秋脑袋,“昨天我出去之后就你一个人在家。”
梁曼秋抱着头顶,委屈和痛疼交加,五官皱成一团,泪珠一颗一颗地滚,偏是没哭出声。
“放哪了?”戴柯撑着桌沿,隔着梁曼秋弯腰去拉她的小抽屉。
梁曼秋狼狈起身让开,默默往肩头蹭掉一窝泪。
小抽屉没藏钱,只有她两年来的日记本。戴柯抽出来要翻找是否夹了东西,梁曼秋忙要夺回,“那是我的日记。”
戴柯一个肘子便将她撞开,倒没看内容,翻翻抖抖,别说五十块,五毛钱都没有。
戴柯又爬上床去拽她的书包,粗暴地全部翻找一遍,没放过书包边边角角,仍是一无所获。
“你到底藏哪?”
“我没偷。”听见吼一声,梁曼秋就退一步,形成条件反射般防备戴柯。
“还说没偷?!”戴柯拽过梁曼秋的胳膊,往后背就是一掌,刚才估测的那只手所蕴涵的劲力,尽数发泄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我就是没偷,”梁曼秋咬牙切齿,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哭带吼,“没偷没偷没偷!”
梁曼秋每嘴硬一句,戴柯就往她身上招呼一掌,也不记得第几掌,忽然遭受了反作用力。
梁曼秋打回他了。
对于人高马大的戴柯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死细狗,你敢打老子?!”
梁曼秋怂了一秒,下一波疼痛差点让她眼前一暗,彻底蛰醒了她的反抗之魂。
“就打你!”梁曼秋也叫,破了音,气势不足,但并不妨碍她手脚并用,打一下叫一声,给自己打气一般,带着一股滑稽的节奏感。
没有家长干预的兄妹战争旷日持久,势必争一个你死我活。
她的丸子头松脱,头发乱七八糟支棱,像个鸡窝。她唯一优势就是瘦小灵活,钻出戴柯八爪鱼般的禁锢,溜到客厅。
戴柯追出去,被梁曼秋反手抄起茶几上晾水的不锈钢洗菜盆,不由分说敲过去。
咚——
暮鼓晨钟般的回响。
戴柯没料到梁曼秋还会抄武器,眼冒金星,晕里晕乎定了几秒。
完了,哥哥不会被敲傻了吧?
后怕袭来,梁曼秋浑身发软,丢掉菜盆,呜咽出声。
下一瞬,轮到她的灾难来袭。
啊啊——!
梁曼秋被戴柯薅住头发,拖倒在地。她怎么也打不着他,只能往他的胳膊上抓,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才激得他松手。
“叼你个细狗!”戴柯一口气喘不匀,举起小臂,只见上面红痕凌乱,四五个指甲印。
梁曼秋一刻不敢久留,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外跑。
戴柯没追,跑到电视柜找碘伏给伤口消毒,边涂边骂。
骂完戴柯把房间能藏东西的地方翻一遍,实在找不到五十块的影子,打了一个电话到档口报备去找高子波,晚饭再回家。
戴四海:“妹妹跟你去吗?”
戴柯没听见似的,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高子波认识的一个朋友开台球室,经常叫戴柯过来玩。戴四海在网吧逮不到戴柯并非他自律,而是他兴趣压根不在上网,都跑来台球室。
“大D,今天我请你喝菠萝啤。”高子波掏出五十块递给老板,让拿两罐冰的菠萝啤。高子波因为妈妈是老师的关系,家教很严,很少有零花钱。这会一下子出大手笔,在刚痛失五十块的戴柯面前就是火上添油。
戴柯:“肥波,你发财了?”
高子波递给他一罐,收好找零,“哪有。”
戴柯心起微妙,“不然你哪来的钱?”
高子波拉开易拉罐,灌了一口才说:“大D,就准你有钱,不准我有钱吗?”
戴柯冷冷道:“我刚丢了五十块。”
青春期的高子波不但猛涨油,还长痘,哪怕叫钵仔糕都是带红豆的款式。
“你丢五十块关我什么事?”
戴柯:“你昨天来我家了。”
高子波:“昨天只有我一个人去你家吗?”
戴柯拼命回忆昨日高子波的活动轨迹,然后并未印象,他太着急炫耀他的PSP,压根没关注其他人。
戴柯疑窦未消,那罐菠萝啤好像发酵过头,没喝几口便“忘”在台球桌边。
下午六点,手表准时响起闹铃,戴柯才走回档口。
四海烧鹅前厅不见梁曼秋的影子,阿莲在收银和收拾餐桌,戴四海在斩最后一只烧鹅,三刀破肚,鹅肚汁水哗哗流进汤盆,成就绝佳拌饭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