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胡家老爷,太太,连陆锦的未婚妻胡四娘都一起来了。
胡家没叫媒婆来,想着能挽回一下。陆家却是叫了,还是当年订亲时的婆媒。
“现在城里风言风语的,我也就直言了。”宁阳侯夫人开门见山,“早年两家定亲,我是真心实意结这门亲事的,但是……唉,锦哥儿和云棠连儿子都生了,这婚事就是结不成,这孩子也不是普通庶子。”
当初把诚哥儿抱回府的时候,宁阳侯夫人想的是想陆家子嗣单薄,现在有个健康孙子,虽然长子为庶不好,但也先养着。
将来正妻生下嫡子,还是以嫡子为重。
结果,云棠身份大变化,诚哥儿的身份就不同了,子凭母贵。
胡太太笑得十分勉强,“这个变故谁都想不到,都好商量的。我家四娘最是有容人之量的,一定会好好待诚哥儿。”
说话间,胡太太还看向胡四娘,示意她也说上几句。
胡四娘脸色平淡,却是道:“陆大爷对云棠姑娘的心意我是知道的,我也不想太太难为,亲事就退了吧。”
胡老爷和胡太太脸色皆变了,连连给胡四娘使眼色。
来之前说好的,一定要试着挽回。这是胡家唯一能拿出手的亲事,也是唯一翻身的机会。
胡四娘却是全然不管,径自流泪说着,“这事不怪谁,只是造化弄人。”
“你是个好姑娘,识大体,有主意,又通情达理,是我那儿子没福气。”宁阳侯夫人说着,眼中带着不舍。
胡家虽然条件不好,但对胡四娘本人,宁阳侯夫人是很满意的。
自从定亲之后,胡四娘常来府里,各种哄她开心。说话得体,行事大方,不管陆锦如何胡闹,她都没有一句怨言。
“是我没福气,不能长陪太太左右。”胡四娘说着,眼泪越掉越多。
宁阳侯夫人见她哭的伤心,也跟着伤心起来,“好孩子,总是我家对不起你。我准备了五千两银子给你当嫁妆,你出阁时,我去送你,保你风风光光。”
原本说的是三千两,但胡四娘如此通情达理,而且这事本就侯府的错,耽搁了人家姑娘的花期,多给两千两也是应该的。
胡老爷和胡太太听到五千两银子,脸上顿露喜色。五千两银子补偿,这可是天文数字了。
“我不是来要银子的。”胡四娘哭泣着,“我只是舍不得太太,太太对我这般好,我哪里还能寻到这样的婆婆,我不嫁了,这辈子不嫁了。”
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
胡老爷和胡太太听胡四娘说不要银子,顿时急了,当着宁阳侯夫人的面,也不敢说什么,连连给胡四娘使眼色。
“好孩子你莫哭。”宁阳侯夫人听她哭的也有些心酸,“这几年你在我身边,跟亲女儿差不多,我也舍不得你。”
“母亲。”胡四娘顺势抱住宁阳侯夫人,“我早想这么叫您,只是与礼不合,今天退了亲,我再不能叫,您就容我失礼吧。”
“你想叫随时都能叫。”宁阳侯夫人听得感动不己,脱口而出,“我没有女儿,就认你当干女儿,以后我们就是亲母女。”
“母亲……”胡四娘叫的越发亲切。
胡四娘当场行了认亲礼,宁阳侯夫人又拿了见面礼给胡四娘。
如此转变,胡老爷和胡太太又高兴起来。本以为这亲彻底断了,胡四娘给宁阳侯夫人当女儿,这不是又续上了。
“既给我当了女儿,就先别家去,陪我住些日子。”宁阳侯夫人说着,不禁揉揉眉心,“我那个儿子,实在让我操碎了心。”
胡四娘素来有主意,做事周全,有她在身边,也能多个帮手。
“我陪在母亲身边,为母亲分忧。”胡四娘说着。
胡太太欣喜万分,“如此再好不过,我一会就差人把四娘的东西送过来。”
“不值什么,我差人重新置办。”宁阳侯夫人说着。
胡四娘笑着道:“母亲如此疼爱我,那五千两银子的嫁妆,也先放家里,等我出阁时,母亲给我添妆。”
胡家太穷了,这五千两银子,哪怕宁阳侯夫人点名是给她的,最后也落不到她手里。
以前胡家上下高看她,是因为她将来能成宁阳侯夫人。现在成不了了,她的婚事还不知道会被如何操弄。
来之前她就想的清楚,既然与宁阳侯有缘,那这棵大树,她是如论如何也要攀上的。
宁阳侯夫人更高兴了,银子没出家门,还多了个女儿,拉着胡四娘的手说,“好,都依你。”
胡老爷和胡太太顿时急了,“这,这不好吧,这银子……”
放在侯府里,说是胡四娘的嫁妆,以后万一再有变故。
就是没有变故,银子在侯府,他们也摸不着。
“胡老爷这是觉得我安排的不妥?”宁阳侯夫当即摆起脸色。
胡四娘马上笑着道:“怎么会,父亲是高兴,您如何照看我,他高兴还不及呢。”
说着胡四娘连连向胡老爷使眼色。
胡老爷心里在滴血,却只能咬着牙,勉强陪笑脸,“我是太高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宁阳侯夫人脸上笑着,对胡家的事多少是知道的。吩咐官媒婆,“当初锦哥儿和四娘的婚事是你操办的,一事不凡二主,退亲之事,还要劳烦你。”
“是,是,请您放心。”官媒婆说着,因为是退亲之事,脸上也不敢表现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