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她早就麻木了。
苏钰沉默,记得小时候,她曾无数次追问慕容宁,为什么要分开,苏天翊又为什么离京?
没有回答,慕容宁只是沉默看着她。即使眼中藏着无限的苦楚悲伤,这个天生强势的女人也不会哭,只是沉默。
再到后来,她也就不问了。
就在母女俩沉默之时,一个青年武官身佩官刀一路飞奔而来。
苏钰不自觉打量着他,二十来岁,官服是五品武官的补子。
虽然武官不如文官值钱,但这个年龄就能到五品,至少得是个高手。
“大人,狱所出事了。”青年武官低头说着。
慕容宁神情漠然,道:“慢慢说。”
青年武官却是看向苏钰,苏钰微笑己对。慕容宁没让她走,她就不会走。
慕容宁一点都不着急,对苏钰道:“这是监查寮二队队长冯决。”
监查寮?监查寮的队长为什么来见慕容宁?
苏钰心中诧异,脸上却是丝毫不显,笑着对冯决道:“见过冯大人。”
冯决拱手道:“苏小姐好。”
确定慕容宁没有让苏钰回避的意思,冯决这才道:“前几日抓到的细作,全数死在牢中。”
“呵~”慕容宁轻轻笑了,带着几分嘲讽,“人死了才来找我,是当我会法术能把死人复活?李大人呢,我这个正使还没到任,锅就要先背上?”
冯决不自觉得低下头,心虚说着:“李大人,李大人卧病在床……”
慕容宁却是听得点点头,道:“病的应该很重吧,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失职,关在牢里的犯人都能死的不明不白。重病也好,若是死在任上,也算是殉职了,过往的种种都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连累家人。”
听到这里,冯决再也忍不住,直接跪了下来,道:“看管牢犯乃是二队的职责,犯人身死,属下罪该该死。”
犯人不明原由身亡,李大人做为最高长官,有间接责任,他这个二队队长却是直接责任。
李大人都该“病死”殉职,那他这个队长,岂不是要五马分尸。
“你确实该死,不过,命可以先欠着。”慕容宁说着却是站起身来,对苏钰道:“皇上分派我的差事,监查寮正使。”
不是给楚王爷的,是直接给她的。
苏钰心中诧异,自从慕容宁嫁入楚王府后。显庆皇帝就经常分派差事给楚王爷,实际上是让慕容宁办差。
这八年来,慕容宁主持过太后寿诞,安排过周年大祭;整顿过内务府,清点过国库。查过赈灾案,调查过几起官员渎职。
零零碎碎的大小事情,有后宫的也有前朝的,但每次都是具体事宜,事情办完了,慕容宁就功成身退。
但这次要当监察寮正使,就是长期职务,这还是第一次。
“走吧,去看看。”慕容宁说着。
冯决大松口气,从地上起来,看样子他这条命是暂时保住了。
苏钰问:“母亲,我能去看看吗?”
“想来就来吧。”慕容宁无所谓说着。
苏钰快步跟上,心中好奇无限扩大。
监查寮在京城不是什么大机构,最初归属大理寺,显庆皇帝当政后才分离出来。
职务范围是监查京城官员的所做所为,以及敌对国派到京城的细作。
奈何大理寺卿一直很能干,朝廷放给监查寮的权力又太小。部门一直存在,却没什么存在感。
“母亲,我们这是去哪?”苏钰忍不住问出来。
监察寮在南门大街上,大理寺对门。应该先从王府前门出皇城,才能去监察寮。
但是慕容宁却是一路往后门走,路径不对。
“监察寮换地方了。”慕容宁说着。
第15章
监察寮搬进了皇城,大周的皇城与皇宫是两个概念。皇宫是专指皇帝上朝起居所在,在皇城的最中心位置。
皇城更像是广义上的皇室与朝廷事务聚集处。比如楚王府就建在皇城的西南角,从皇城的西南角楼进入就是楚王府的正门。
楚王府的后门是金水河,四通八达,惯穿半个皇城。过了桥就是御林军的南卫所,占地广阔。
现在的监查寮就在御林军隔壁的隔壁,独立的衙门,人数不多,门牌看着也不大,实际占地面积却不小。
“大人……”
慕容宁刚踏进监查寮的大门,就有几个官员围了上来,皆是一脸苦相。
衙门里出了大事,原本的长官李大人躲了,现在都指望慕容宁出头背锅。
慕容宁并没有理会他们,却是吩咐苏钰:“你只能在这两进院里活动,里头事情不知处理到什么时候,你若是无聊了,只管回去。”
“我知道了。”苏钰说着,“我会照顾好自己。”
慕容宁点点头,快步进后院。官员们也紧跟着进去,没人理会苏钰。
苏钰环顾四周,前头第一进院,连会客处都算不上,进门就是石碑,上面刻着监察寮的各种规矩。四周房舍皆是官员休息之处。
只看房间数量,以及她所知的监察寮的人数,一人一间还能空出来不少。监察寮扩充之日,就在眼前了。
第二进院,也就是苏钰现在所在,算是比较正统意义上的接待处。与京城其他衙门并无多大区别。
不同的是,刚设立的,屋子还有些空,人少也有些少,连个端茶倒水的门僮都不见。
“监察寮,到底要监察什么……”苏钰喃喃自语说着。
或者说显庆皇帝到底想让慕容宁做什么?
慕容宁说起来是王女郡主,实际只是一个离乡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