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鸢(74)
而她手中的经文是姑娘下午强撑着精神写好的,姑娘定是想同沈夫人说说贴己的话,怎料期盼了一晚上却被王爷拦在屋中。
平玉不能违背陆珩的命令,她点燃手中的黄纸经书,在心里小声说道:“沈夫人,你要是在天上定要好好保佑姑娘,让她开心快乐些。”
沈婉鸢看着开始燃烧的黄纸,委屈到极致的泪水彻底落下,她想跪在母亲的灵前好好哭一哭,说一说这一年的委屈。
沈婉鸢养了许久的平静情绪,在这一刻瞬间崩溃,她咬着陆珩的手臂,委屈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若是白术哥哥的承诺,她不敢想象,彻底没有希望的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抵也会抱着孩子跳湖吧。
最后一张黄纸化为漂浮的灰烬,陆珩强硬地横抱起她,把她轻柔地放在床上。
“婉婉,待你明年身子好些,孤定会带你去祭拜。”
沈婉鸢低眸敛眸,沙哑道:“陆珩,你从来问过我愿不愿,想不想,行不行。”
“婉婉,孤帮你选的一定是正确的。”
“是啊,你总是骗我”,沈婉鸢噙着泪水,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王爷,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陆珩脸色带着愠怒走出了房门。
从大年初一不欢而散后,沈婉鸢的心病也愈发严重,她再也没有见过陆珩,孩子百日陆珩也没有出现。
直到二月十五的夜晚,满脸疲惫的武安急匆匆地带着一队人马敲响了小院的大门。
他沙哑说道:“姑娘,王爷派属下,立刻带您和小世子回京。”
第42章 陆珩,你以后和王妃有了……
春日惊雷阵阵, 黑云似穹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怒号狂风席卷,硕大的雨点砸向了议政殿。
年迈的张院使颤颤巍巍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伏跪在地上等着小皇帝的愤怒。
小皇帝眼眸满是怒意, 他抬手把手中的密件砸向了张院使,暴怒道:“你看看这个, 朕想知道为什么早产两个月的孩子还能活下来!”
张院使拿起地上的密件, 快速扫了两眼,他的后背瞬间浮上了阵阵寒意。皇帝和肃王之间的纷争, 从先帝死后便没有停歇, 现在皇帝竟然把见不得人的阴谋摆在明面上。
密件上写着:“肃王之子身体康健, 并无体弱之象。”
张院使重重向皇帝磕头, 战战兢兢说道:“俗话说早产的孩子,七活八不活, 但若是用心养着,也是有活下来的例子。”
皇帝阴郁的眼底闪过一抹凶狠的杀意。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相阁老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雨打修竹,他转头对着坐在屋内的人说道:“风雨这么大,王爷若是有事派人说一声便好,何必亲自前来。
”
说罢,他浑浊的眼眸看了看窗外,顺势关上了窗户。
此时,陆珩身着一袭玄衣长袍正襟危坐,手指轻点桌面,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说道:“既然陛下让我们绑在一起,孤自然是要来见过相大人。”
相阁老却是个人精, 他笑着说道:“臣只是陛下的臣子,王爷莫要给臣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哦?若是孤没有猜错的话,相姑娘诬陷孤的手笔,自然也有陛下出了一份力。”
“既然皇帝已经对相大人心存戒备、存心试探,大人又何必效忠?”
陆珩不必说得太明白,相阁老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他在军中甚有威望,但却在文官集团中处于下风,他需要有这么人,当作他在朝中文官的代言人。
相阁老抚须说道:“王爷成王败寇,若是没有投名状,老臣怎么敢报之以桃。若是再易主,只怕要被天下人哧笑。”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陆珩已然明白了老狐狸的意思,垂眸说道:“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相阁老浑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寒光,他笑着说道:“听闻王爷有一外室子,甚喜其母。王爷怎么保证若是一朝登上大位,第一件事便是让外室子成为太子。”
“你是要去母留子?”
陆珩坐在黑暗中,相阁老看不清陆珩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是还有商量的余地。相阁老毫不意外,在江山和美人同时出现时,没有人能拒绝登上权力顶端的诱惑。
“不,我要他们都命丧黄泉,老臣及其门生定会辅佐王爷上位。”
陆珩声音低哑地笑了几声,“好啊,孤同意了”,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相阁老可不像个文官的做派。”
“老臣恭送王爷。”
相阁老看着陆珩径直走向风雨中的背影,后背微微生寒,若不是浸淫朝中多年,陆珩周身的气势险些让他丢了气势。
他并不相信陆珩是真正的同意,永远也不能相信一头俯低做小的头狼。
相阁老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他甚至都没有思考,拿起匣子内的婚书,用沾满松烟墨汁的笔,划掉了相晴晴的名字。
“老仆,老夫是真的很期待晴晴成婚那日的场景。”
“最后一次选择,不管成王败寇,老夫认命了!”
说罢,相阁老的笑声回荡在书房内,添水的老仆看着老爷这般癫狂的笑意,后背瞬间顺着背脊的升起彻骨的寒意。
陆珩走出相府大门,脸色分外阴沉,他看着站在门外等候的武安,快速安排道:“你即刻起身带着孤的亲卫前往三水之地,立刻把姑娘和世子接回京城。”
“不得耽误,否则以军法论处。”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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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雷雨交加,沈婉鸢还没来得及收拾行囊,便在武安快速的催促声中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