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192)
叶秋水环视卧房,没有瞧见稳婆的身影, “人呢, 稳婆呢?”
刘妈妈追出门去看,一跺脚, “定然有人将稳婆拦住了。”
“国公爷在哪儿?”
丫鬟们直摇头。
大娘子生产,国公爷不在左右,那个外姓的小表妹悠闲自在地坐在外面喝茶, 大夫,稳婆一个都瞧不见,公府门窗紧闭,想来这群人是不打算让苏叙真平安生产了。
门外,宛娘紧紧盯着房门,她的侍女去唤陆庆过来了,傍晚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叫一名丫鬟偷跑出去报信,表哥已经叫人封锁了大门,也不知道姓叶的小贱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叶秋水握紧苏叙真的手,想起刘大夫走之前,叮嘱了她许多事情,那时叶秋水就留了个心眼,叫刘大夫写下方子,还问要是妇人突然难产,出血该怎么办,刘大夫听了还觉得她多虑,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支开刘大夫,在他不在的时候,冲撞大娘子,让她难产,封锁国公府,不准稳婆进来,外面根本不知道国公府发生了什么,等第二日,大娘子难产而亡的消息传出,以后这偌大的府邸,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换个主人了。
叶秋水低头看着苏叙真,回想刘大夫教过自己的知识,她观察苏叙真的脸色,唇色,捏开嘴,看了眼舌象,对丫鬟道:“去煎一碗浓参汤来吊住大娘子的精神,别让她晕过去了。”
又转而看向另一个丫鬟,“按照刘大夫留下的方子煎助产药,大娘子体质一向康健,她这是受了冲撞,淤血阻滞才会难产,再加白芷灰、滑石、百草霜为末,以芎归汤调服。”
丫鬟领了命,宛娘见状,叫人拦住她们,喊道:“你们要做什么,大娘子难产,你们哪都不准去!”
叶秋水站起身,提着剑冲出去,宛娘是个娇弱的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叶秋水已经奔至她面前,一巴掌扇过去,长剑指着她,“你给我闭嘴,这里不是你能撒泼打滚的地方。”
剑刃凝着寒光,宛娘被打得摔在地上,捂着脸,身子一抖,扯着嗓子气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这是我表哥的府邸!”
叶秋水瞪着她,屋子里拦路的都是女使婆子,没人敢上去夺剑,她就这么握着,硬是给丫鬟闯出一条路,片刻后,被拦在院外的稳婆终于过来了,叶秋水拉住她的手,将她推进屋子,自己则站在门前,举着剑,谁靠近就刺谁。
宛娘气得肩膀发抖,转头催促女使,没多久,安国公陆庆大步跨来,宛娘立刻身子一软,扑过去,眼泪簌簌,哭哭啼啼地娇吟道:“表哥,我就是想来看看表嫂,我也不知那个人怎么闯进来的,她不让我进去,还拿剑要杀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表哥,我害怕……”
陆庆垂首一看,宛娘的脸上确实有个巴掌印,她眉头微蹙,楚楚可怜,陆庆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再掀起眸子时,目光阴狠,瞪着廊下的少女,“又是你,你竟敢擅闯国公府,来人,立刻将她拿下,乱棍打死!”
身后涌出几名护卫,叶秋水双手举着剑,肩膀有些发颤,她能震慑住不会武的婆子女使,可是这群护卫是会舞刀弄枪的,她根本拦不住。
她喊道:“国公爷,大娘子因为受了冲撞难产,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弃你发妻于不顾吗?”
陆庆眸光暗沉,气势汹汹地瞪着叶秋水,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缘由是什么,苏叙真这个人一向跋扈,看不惯娇弱的宛娘,宛娘不过是来给她请个安,若非她刻意刁难,二人怎会起争执,难产也好,去母留子才是要紧事。
叶秋水挥舞着剑,身后的卧房中传来稳婆的声音,“大娘子,使把劲啊!”
苏叙真难耐痛苦的叫声回荡着,在方才那么久的僵持中,丫鬟已经喂她喝了药,稳婆也来了,她身体那么好,只要再拖一会儿,只要等孩子平安降生就没事了。
陆庆直接让人上去夺剑,叶秋水争不过,被按着跪在地上。
宛娘拉着陆庆的衣袖,撺掇他赶紧将人打死,以免留下后顾之忧。
“你们凭什么杀我,律法有令,就算是宗室公爵也不可以随意打杀平民,国公爷是要将律法视若无物吗?”
陆庆叫人上前堵住她的嘴,管它犯不犯法,先弄死才是要紧事,她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将动静传出去怎么办。
叶秋水拼命挣扎,不得已将长公主搬了出来。
“长公主?”
宛娘讥笑,“那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怎会理会你,表哥,她攀扯皇家,要是惹麻烦了可怎么办呀。”
陆庆唇线紧抿,示意护卫赶紧动手。
卧房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叫,苏叙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陆庆,我……去你大爷的!”
陆庆看一眼房门,让人进去将稳婆拖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忽地有人冲进庭院,说:“公爷,外头来人了。”
陆庆问道:“谁?”
“宜阳郡主,她带了府兵,要您立刻打开府门。”
陆庆眉心一皱,“宜阳郡主?”
她怎么会来,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叶秋水趁众人怔愣之际,挣扎着站起身,宛娘见状,惊叫道:“抓住她,小心她跑了!”
陆庆分身乏术,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之时,宜阳郡主已经带着人闯进来了。